商雪羨在蘭羲宮待了約莫半個時辰，然後領著梅珞回了龍殿，隻是還未踏進後罩房的門，便被曹掌監堵了一個正著。

這是自打上次郢城紅帳後，兩個人第一次正麵相逢。

“商姑娘，陛下尋你去前殿。”

曹掌監行事圓，商雪羨自然也不能木訥，當日紅帳的事孰是孰非已經沒有意義。

況且，這位或許也是那為數不多的知者。

“有勞曹掌監，奴婢這就過去。”

兩個人匆匆趕至龍殿的前殿時，一個小監正好弓著子從裏麵退出來，見到二人時眉眼含笑，宛若見到了救星。

曹掌監和商雪羨對視了一眼，隻見前者甚是絡地推開了半斂的宮門，朝著作了一個請的作。

商雪羨瞇著眼風看了他一眼，著頭皮邁步前行，甫一進去後麵的人便將宮門再次合攏。

“陛下，您喚奴婢前來可有事要囑咐？”

雖然無數次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隻要沒有必死的決心就得和他虛與委蛇。

然而，不管是那半年為限的賭約，還是蘭妃苦口婆心的話，都讓逐漸明白。

唯有自己掌握了主權，才有話語權！

“前些時日，辜清風從南陳歸來，他可有告訴你南陳的近況？”

“已經悉數告知。”

南陳的況和靳修所言差不離，唯一的變數便是自己的表兄尚未查到當夜的事是否和陳芳華有關。

“你心裏麵如何想的？”

“應該和皇室有關係。”

對皇權的走向雖然不甚敏銳，卻也知曉被靳修劫走後，皇室益頗多。

靳修這才抬起頭來，將手中批紅的朱筆放在一側，角帶著似是而非的笑意。

“時至今日，你還是不肯相信朕說的話？”

“不是，奴婢隻是想要一個更加準確的答案。”

“商雪羨，你在害怕？”靳修眼眸地鎖著商雪羨，神頗為晦，“你不願意承認？”

商雪羨雙手倏地繃，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總是要去尋找理由。

那日陳芳華見死不救，不是已經將事擺在了明麵上嗎？

“你心裏麵清楚，這事和逃不開幹係。”

瞧著商雪羨的睫微，他笑得甚是嘲諷，就連那一雙擺在幾案上的手似乎都抖了一番。

“可是你心裏麵仍舊在奢求，奢求的出發點是皇家的利益而不是王枕這個人。”

“商雪羨，你這自卑而怯懦的想法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靳修一直搞不懂商雪羨心裏麵的想法，可如今看來不是不相信，而是不願意去相信。

商雪羨一直深藏在心底的自卑，就這樣被靳修堂而皇之地挑破，相扣的雙手快要扭曲在一起。

“南陳的人總將我和陳芳華放在一起攀比，我們一個是千年世家的嫡，一個是皇室宗族的明珠。”

商雪羨蒼白的神帶著幾分縹緲的嘲諷，就連那幾蠕的角，也似乎散發著蒼白無力。

“然而唯有我自己知曉，我比不上。”商雪羨的眼眸直視著靳修，“可以讀經史子集，我隻能學琴棋書畫。”

“手握青羽衛的時候，我還在母親的懷中學習針線活，還在為詩作對而憂愁。”

“所有人都說商家的兒應該像仕圖一樣活著，們的一言一行必須符合世家大族對貴的要求。”

“可是，我真的很欽佩陳芳華，很羨慕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商雪羨辦咬著角，極為認真地看著靳修，眸中著幾分追憶。

“這世上沒有人知道，其實我想活那樣的人。我原以為，那樣的人必然不會被所苦，也不會被私所困。”

靳修的手指輕輕敲著幾案，他倒是沒有想到陳芳華對的影響那麽大。

不過，這種稚的想法也唯有閨閣郎才會有。這天底下的人，有哪個能真的大公無私？

“所以，你的信仰倒塌了？”

“更可怕的是，我的信仰對我的相公了。”

商雪羨確實自卑了，王枕那樣的男子本就是清風朗月一般的人，他喜歡的人定然也能與他旗鼓相當。

雖然，他說這場婚姻隻是逢場作戲，可心裏麵早已經自卑作祟。

“商雪羨，你隻是他牌位上的妻子。”

靳修聽到提及‘相公’一詞的時候，眸微，然後拉著臉提醒。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那牌位也要被扔出王家的宗祠了。你或許還不知道，王家的族老們已經著手商議此事了。”

靳修的鈍刀子揮舞的總是又快又準，甚至不給商雪羨一點思考的餘地。

“王枕若是連你的牌位都保不住，他又如何為你保得住商亦承？你拚命的想要逃回南陳，然而南陳可有你的容之地？”

“他……”

“對，他確實是難得的人，也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君子，可這世上有一種無奈作無能為力”

靳修並不需要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他心底雖然暗，可起碼有著自己的自信。

“你一直在拖延時間，朕也願意陪你玩這場擒故縱的把戲。”

“你要時刻記得，朕並不是有多麽的在意你，而是想要瞧一瞧你這張白皙的紙張被染黑之後會是什麽模樣。”

“朕喜歡聰明人，不喜歡故做聰明的人。”他斜著眼皮淡淡地掃了商雪羨一眼，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對蘭妃倒是頗為親近。”

“蘭妃娘娘待人至誠……”

“蘭妃是什麽樣的人，朕難道不清楚？”靳修盯著商雪羨的麵龐多看了兩眼，“你應該慶幸自己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像是擔心自己的話語說的不夠明朗，靳修接著又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以後，若是沒有特殊的況，離遠一些。”

他那師妹待人至誠？這滿肚子花花腸子誰能玩的過？眼前這小白兔顯然還沒有瞧出大灰狼的本質。

“朕很期待那場賭約！記著，這是朕最後給你的機會。若是輸了，就學會認命吧！”

商雪羨走出去的時候腦袋有些暈乎乎的，直至曹掌監將一大摞上好的布匹放在手裏時，才像是清醒了一些。

“商姑娘，聽說你的針線活不錯，以後陛下的裏便由你親自製。”

曹掌監的話卻讓神瞧上去有些彩，一瞬間也明白了靳修喚前來的用意。

所以，他輕而易舉便嚇破了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