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羨心想，發生了缺銀短餉的事，帝王親征撻塔的事應該會擱置下來，畢竟攘外必先安。

然而，靳修卻是一個無所顧忌的，雄赳赳氣昂昂地點兵出征，就差昭告五湖四海。

他坐著帝王鑾駕所過之百姓退避，邊護佑的黑甲衛威風凜凜，儼然了一道雄渾的風景線。

商雪羨半跪在帝王鑾駕，替他整理著一路需要用到的。

“別帶的太多，兩套換洗就可以。”

眼瞅著商雪羨快要將箱子裏的全部打包起來，一旁假寐的靳修終於睜開了眼睛，他此次是準備帶著部分黑甲衛率先前往與撻塔部接壤的地方。

這般興師眾，這輕車簡足便了一個笑話。

“諾。”

商雪羨將拿出來的重新放進箱子，收拾了兩套暗係的放進包裹，直至外麵傳來安營紮寨的聲響，帝王的鑾駕這才停了下來。

“朕會離開一段時間，曹安會照顧你。”

“諾。”

靳修接過手中的包裹，趁勢一把將人攬在懷中，極為認真地著的眼眸。

“別想著跑，否則朕隻能朝商亦承手了。”

“……奴婢明白。”

商雪羨一直都知道靳修不懷好意，如今他更是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靳修探過輕啄了的角，幾度探討裏麵的芳香，直至呼吸的聲音越來越急促，這才將人放了開來。

“也別祈禱老天也會收朕，你要知道禍害從來都是貽害千年。”

靳修輕笑著叩響了案板，原本平坦的榻間瞬間多了一道暗閣，商雪羨想要看去那暗閣已經全部合上。

一刻鍾後，學著靳修的樣子敲響了案板，可床榻上的暗閣再沒有開啟。

不信邪想要多試兩次，最終的結果和之前毫無差別。

外麵的曹掌監默默盯著裏麵的一舉一，瞧著那時不時響起的聲音，他的老臉狠狠搐。

他家主子倒是將猜到了骨裏麵，知曉會這般行事，所以離去的時候便將暗門卡死。

他過鑾駕的位置瞧了瞧那裏鬆的泥土，這一招金蟬殼，倒是借鑒了商姑娘逃離時的辦法，就連那暗道都挖的異曲同工。

隻是，明天過後，這裏的一切都會被抹掉，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帶著黑甲衛直奔撻塔。

撻塔部，偌大的氈帳站滿了強壯的漢子，他們一個個龍虎猛，瞧上去就像是蓄勢待發的蒼狼，正在磨刀霍霍，準備給敵人致命一擊。

“此次北魏昭武帝親征，你們如何看待此事？”

撻塔部的汗王已經年過半百，發白的胡子在的斜照之下，居然著一金。

“不過是莽夫之勇罷了，如今我部人強馬壯，難道還怕他北魏不？”

撻塔族作為西北第一部落，撻塔人也有著非同一般的自信，他們從不懼怕敵人，隻是懼怕無畏的犧牲。

“昭武帝此人不簡單。”

撻塔部的汗王年時也有一顆雄心壯誌，甚至憑著一己之力統一了西北不部，然而他卻不是一個驕傲自滿的人，他善於從別人上找到優點。

靳修登基之後的事，他也有所耳聞！看似毫無章法的行事手段，實則已經將北魏的命脈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否則，此次撻塔之征也不會如此迅速。

“父汗，昭武帝此人再厲害，進我撻塔部的地界也是折了翅膀的飛鷹，我們就算是磨也能將其磨死。”

“老三，我知你心高氣傲，然而此事還需要和你二兄商議才可定奪。”

老漢王的話瞬間打消了三王子的氣焰，撻塔族的二王子是天神賜，他生來與人不同，好弓弩，喜槍劍，最重要的是通詩韻。

在撻塔，他就是活在最尖端的那一個。

老汗王生有七子，可七個王子之中，他一早就將二王子當作了自己的繼承人，如今撻塔的諸多事宜都給了這位二王子代理。

“父汗，如今二哥尚在北魏，大戰發之前也不知是否能趕回來。”

“你要知道，他是天神賜，必然會趕回來的。”

老汗王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他這一生有兩件隻是值得津津樂道，一是統一了西部各部，二則是教養出七個麒麟兒。

他這七個兒子個個是草原上的雄鷹，是撻塔族興盛的希！昭武帝既然敢帶兵親征，那麽他就讓他有來無回。

“傳令下去，各地加強警戒，北魏的鷹犬若是敢深撻塔，殺無赦。”

他們之前對北魏的態度頗為緩和，所以對待那些暗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必須率先清洗掉這些暗子。

“謹遵父汗旨意。”

這邊撒網警戒時，那廂靳修已經穿過層層阻礙進了撻塔的腹部，隻是他們此時已經化作撻塔牧民，逐漸融到西遷的部族當中。

高懸的月亮皎潔無比，地上的篝火冉冉起舞，小兒哭鬧的聲音，獵狗狂吠的聲響，似乎都給這靜謐的深夜增添了不一樣的彩。

“這些該死的北魏狗，若是他們不輕易挑起爭鬥，不覬覦我們的金石，我們何至於連夜逃亡！”

強壯的漢子似乎有發不完的牢，月亮披灑在他上的薄紗，跳的火焰，照映出他的猙獰。

“說兩句，如今安安穩穩靠攏王帳才是最要的事。”

一個端著湯碗的婆子輕歎了一聲，著席地而坐的孫兒，臉上著希的芒。

“世人命不如草，我們隻有靠近了王帳，才有活下去的希。”

他們乃撻塔族的牧民，是遊離在王權之外的下等人，然而他們也想要活下去。

“天神會保佑我們。”

老婆子極為虔誠地對月許願，旁邊的人也有樣學樣地對著月亮祈禱，靳修等人不願意過於突兀，也是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就在這個時候，夜空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策馬揚鞭的兒郎們不一會兒便將眾人團團圍住。

帶兵的人便是剛才出現在王帳裏麵的三王子，他領命肅清撻塔族所有的暗子，如今一路追逐，還是讓幾人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他知道，他們必然躲藏在普通的牧民當中，所以這些流亡的牧民便了重點關照的對象。

“你們是何人？”

“尊敬的將軍，我們乃撻塔族的牧民，準備帶著我們的羊馬追逐王帳，還您能給我們指一條明路。”

他們是最底層的牧民，這一輩子沒有去過王帳，隻知道那是天神指引的地方。

“就你們這些老弱病殘？去了王帳也是拖累。”

三王子冷哼了一聲，這一路趕來他們已經到了不的牧民尋找王帳，然而這些人平素拒絕繳納稅銀，拒絕開荒采石，如今戰事一起倒是尋求庇佑。

天地間，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最近幾日，可有陌生人加你們一起逃亡？”

三王子的目在眾人上環視，這些人上有著濃重的牧民味道，必然是撻塔的子民，可那些暗子在撻塔生活的時間太久。

他們想要匿，也不是多麽困難的事。

正如他邊的謀士所言，這些人終歸是累贅，撻塔人要的是強壯的族人。

“大人，我們是幾個小家庭匯聚在一起的逃亡部隊，況也不甚悉。”

“可是，我聞到了鮮的味道。”

三王子的鷹眸直視著眾人，這些人雖然掩飾的很好，可是他的鼻子異常的靈敏，明顯有人了傷。

“一個個甄別，寧可錯殺一百也莫要放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