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了沒兩句，也聽不清。突然一聲巨響，嚇得胭脂差點出聲。

樓中響起夥計高聲問話，“客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紫桓的聲音揚聲答道，“我撞翻了桌子。”

胭脂心中砰砰跳，屋平靜下來後，出現一個從沒聽過的男子聲音，不是紫桓。

“就這麽弄走？”那男子聲氣，反而聽得清。

紫桓說了什麽，聽不明白，男人接著說了句，“裹起來吧？”

胭脂坐在房頂，一時站不起來，反複會著這句話，皮疙瘩就起了一。

得站不起來，用力擰自己大，疼得眼淚迸出，鼓足勇氣站起來，要下樓，需得經過紫桓房門。

有些頭昏，一想到那門可能發生的事，連手指都在抖。

是恐懼、是氣憤，更是傷心。

腦子裏一片混沌，盡量輕手輕腳向外走。

走到紫桓門口，側耳聽了聽，裏頭並沒什麽靜。

偏生不爭氣，走到門口太害怕，特別是想到紫桓那張溫和笑意的麵孔之下的真實模樣，幾乎左右腳不分，踩到自己的子。

好歹扶住廊柵才沒倒下，卻已驚門之人。

…………

隻聽到腳步聲向著門走過來，隻要打開門，胭脂便是死路一條。

急中生智，撲上去，將門拍得山響。

“紫桓，我聽到裏頭有人，是不是又背著我和那賤人勾搭。”

抑著嗓音的抖，裝作生氣。

裏頭安靜下來，之後有輕微的響，紫桓的聲音響起，懶散又輕鬆，仿佛胭脂之前聽的靜與對話，都隻是錯覺。

“來了。”腳步聲漸漸靠近。

“快點！”

門打開，出胭脂怒氣衝衝的麵孔，“這麽晚了，怎麽屋中有聲音？”

從位置隻能看到屋一小片地方，大部分視線被紫桓高大的子擋住了。

紫桓將手一扯往裏一拉。胭脂魂飛魄散。

房中站著個壯的男人，從未見過。

那一瞬間以為紫桓想讓此人殺人滅口。

尖聲已躍上嗓子眼兒，那人對一抱拳，恭敬行了個禮，“嫂夫人。”

此生最難的就是此刻，結結問，“怎、怎麽是男人啊？”

“那個小丫頭沒來勾搭你？我以為……”

虧這些年沒白經曆風雨，意識到自己前麵太僵，趕緩和臉麵，“紫桓，我誤會你了。”

紫桓目一閃，反問，“怎麽這會兒又過來了，夜深了多不安全。”

胭脂看了看那陌生男人道，“回了宅子才知今天雲之不回去，心中實在思念你，想著……可以……明天早點回去，雲之便不知道我在你這兒。”

紅著臉低下聲音說。

那陌生男人道，“屬下先退出，公子有事再招呼我。”

“不必。”紫桓擺手阻止了男人，轉頭溫地對胭脂說，“今天我有點事，你乖乖回去，不然明天又要一早起來反而辛苦，你好好休息，出嫁時氣也好。”

胭脂拉下臉，“非要我走？”

紫桓了的臉，“乖。”又問了句，“怎麽臉這麽燒啊？”

胭脂嚇得臉紅起來，靈機一強裝，“不知為何，今夜特別思念郎君。”

氣籲籲，眼睛發亮，手指絞著子。

紫桓眼睛落在荷包上，了然一笑，也不背人，將拉懷中，親了親，“我也想你。你乖乖等我娶你。快回去吧。”

胭脂這才長舒口氣，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

三步一回頭，不舍走出來福，上了馬車，催著車夫向前趕。

直走出幾百米，癱在車，捶打著廂板狂幾聲，才發泄出心中抑許久的恐懼。

但不能就這麽逃掉，這才剛開始。

紅玉明明是進到房中去了，怎麽方才進去沒看到人？

“裹起來”又是什麽意思？

是不是已經把人弄死了，然後將裹得像粽子一般，好拉走？

為什麽？他不想要，把打發走就可以了。

回想當日見紅玉的景——

對方說願意給紫桓當牛做馬，紫桓怎麽說的？

他說，“全你做牛馬的願。”

他可以不答應的。

他有十種方法推開，為什麽他偏答應下來，把人騙過來，再施暴？

這些謎團，隻要跟著紫桓就可以解決。

不能逃。

車夫重新調頭，把車趕到來福附近，此時離剛才下樓也就不到一炷香。

馬車目標太大，胭脂讓車夫把車子趕得稍遠。

自己找到個能看到來福酒樓後門的角落，又找了個丟在街邊的大籮筐扣在自己上，蹲了下來。

從籮筐的窟窿裏向外看。

不久便聽到有人下樓梯，那樓梯木頭所製，下樓的聲音又重又悶。

瞪著眼，一個健壯的男人肩膀上負著一隻“蛹”走下樓，一輛馬車從前門駛來，趕車的，是陳紫桓本人。

“放後頭。”紫桓也不下車，趕車的手法十分嫻。

那男人一掀後車廂簾，將“蛹”扔車廂。

胭脂清楚聽到那隻“蛹”發出痛苦的悶哼。

車子沿著街道前行，從藏地出來，看著車子駛向北邊，而非街方向。

很鬱悶，自己猜測是錯的，北邊越走越偏僻，他是要去把人埋了？

跑自己車前，車夫也向北而駛，此時紫桓車子已不見了蹤影。

向北的主路隻一條，越走越心驚。

這條路與紫桓走過許多次，這是通向收容所的那條路。

那邊的房子空置許多，人煙稀。

過了居住區再向北就了荒地……

事到如今，猜測已經沒用，實在不知紫桓除了把人埋了還能做什麽。

他為什麽這麽做，也許自己永遠不會得知。

一邊向外看，一邊想著，各種緒摻雜在一起，讓心緒難安，口如有一團火在燒燎，又如百爪撓心。

車子路過收容，那裏安靜如墳場，裏麵漆黑一片，應該都睡下了。

不止那裏，整條街都黑得手不見五指。

若不是車滾的聲音，這場如夢境般的奔赴，真像在走向地獄啊。

心驚膽寒，一生所經曆的事也沒有此時這樣離奇。

若是紫桓將人埋了，不知自己能不能在孩還活著的時候把人挖出來，救一命。

真救了，自己不也暴了嗎？

那樣又要怎麽辦？

不容我想，車夫低聲說，“姑，他們的車停下了。”

胭脂一激靈，他把車停得離那車遠些。

自己下車走過去。

這片地方的幾個宅子都是無主之宅，裏頭空著的。

他停在此做什麽？

走到車前挑起簾角，裏頭已是空無一，但車中還殘留著紫桓上的香氣。

的確是那輛馬車沒錯。

想去宅門前瞧一眼，走開兩步，發現這車前麵還有一輛馬車。

那車，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