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儉從一個長長的夢中醒來。

夢里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醒來時他恍惚又疲憊。像是短短的一夜便經歷了旁人的一生，或是幾生。

夢境中的形是如此真實又可怕。

裴儉坐起，去凈房洗漱，想自己盡快清醒過來。

念兮尋來時，裴儉剛洗漱完畢，上還有皂角的清香。

昨夜里念兮不肯陪他，堅持要回自己的房間睡。裴儉倒是厚著臉皮跟過去，卻被拒之門外。 🆆𝙒𝙒.𝙑𝙊𝓓🆃𝓦.🄻🄰

小子的心思總是難猜。

他們是正經夫妻，又不是，也不知在害什麼。

不過裴儉從京一路趕來，見到念兮安好，此刻終于能夠放松神，念兮又松了口，裴儉自然不敢違背夫人之命。

要分居便分居吧，一晚上而已，他又不是等不起。

大約昨夜他的眼神太幽怨，今日一早，念兮便主來找他。

若是往日，裴儉說什麼也要順著桿子往上爬，給自己謀些好。

可夢醒之后再見到念兮，裴儉卻忽然有種原來如此的慶幸。

他上前摟住念兮的腰肢，彎腰將頭擱在的肩窩，隨著呼吸帶出一片熱的意。

念兮最怕了，笑著想躲，裴儉抱著不肯，又拿新冒出的胡茬蹭膩的臉頰，又痛又。念兮單手抬起，向后他的側臉，語氣是慣有的溫，“你怎麼了？”

他們在一起太久了。

久到裴儉的哪怕一點點緒變化，念兮都察覺得到。

即便他背對著，即便他想要用玩笑藏。

此刻念兮溫的挲便是最好的。

裴儉輕嗅著的馨香，一顆心漸漸冷靜下來，沉默片刻后，緩聲開口：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和我都重生回到十幾歲，那時候我們尚未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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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儉能覺到心臟的痛苦。

他又像是沒有隨著念兮重生，而是在死后，悔恨萬分，拼命地尋求挽回的方法。

他看到佛龕里供的燈，一盞一盞亮了滿墻，他跪在慈眉善目的佛祖下，祈求一個轉機。

某一個瞬間，他忽然覺得，這并不是夢，或許是某個須彌芥子中的裴儉與念兮，或許是正在發生的事，或許他曾經真的經歷過。

誰又說得準呢？

念兮剛離開他時，他里那種不控制的本能，面對念兮時的心痛，又怎麼不算冥冥之中的暗示呢？

他實在幸運。

比起至死都想要回到過去，想要再看妻子一眼的裴時章，他實在擁有太多。

不是每一個裴儉，都有補救的機會。

“你弄疼我了。”念兮輕聲道。 𝙬🅆𝙒.𝕍𝕆𝙙🆃🅆.🄻𝓐

裴儉這才回過神來。他將念兮轉過來，大手輕被他弄痛的腰肢，微微俯與額頭相抵，“念念，謝謝你。”

念兮覺得今日的裴儉很怪。

黏黏糊糊的。

已經進來好半天了，外面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去理。可他卻半點不著急似的，昨夜的話還沒有說夠嗎？

念兮莫名的有些。像是回到十六歲，在溫府角門花園的桂花樹下，帶著記憶里滿滿桂花香甜的氣息。

又覺得這樣很好。

他們很好。

念兮環住他的脖頸，問道：“謝我什麼？”

裴儉深邃的目凝視著，將方才被他蹭的頭發別在耳后，作輕，“謝謝你肯我你。”

謝謝你肯我這樣一個自大又貪心的人。

謝謝你肯回頭。

謝謝你，將圓滿留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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