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110.周唐番外(下)
(四)
唐不離從小被當做男子養大, 玩遍京城盡追捧,招貓逗狗慣了,一向不遵循什麼男大防。
饒是如此,也覺得那腦子一熱的挑逗離譜得很。
爲何要親周蘊卿?
爲何要跑?
ADVERTISEMENT
Unibots.com
爲何一回想起周蘊卿當時的過來的眼睛, 就尷尬得想哐哐撞牆?
唐不離不是個擅長逃避的子, 決定同周蘊卿解釋清楚, 將此事徹底揭過。
第二日取寫好的《詞義》悟, 唐不離留下來多說了兩句。
“昨日那樣……是我不對, 我就想逗逗你, 看你是否真的如你說的那般心堅定。”
爲了表明自己並無其他心思, 唐不離頗爲豪爽地拍了拍周蘊卿的肩,“反正你一個大男人也吃不了虧, 別放在心上。”
周蘊卿被拍得懸腕不穩, 筆尖在宣紙上頓下一個明顯的墨漬。
他淡然地換了張紙,“嗯”了聲。
見他依舊是那副置事外的平靜,唐不離如釋重負, 眉開眼笑道:“那這樣說清楚啦!以後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誰也不許再提此事!”
說罷拿起已寫好的功課,哼著小曲心滿意足歸去。
一切彷彿又迴歸了往日的悠哉快樂。
若有懂文墨的貴做東設宴, 唐不離便會帶周蘊卿一同會客,給不學無的自己充當門面。
可唐不離未曾想到,寒門中人沒有閒錢附庸風雅,讀書作文時周蘊卿尚能遊刃有餘, 一旦涉及高門貴胄的禮儀便現了原形。
僕從端來漱口的茶水,他卻一飲而盡, 連奉茶的婢子都掩脣取笑起來。
周蘊卿坐在著鮮的貴人之間,顯得格格不。
唐不離最是護短, 帶過來的人,怎能允許旁人取笑?
ADVERTISEMENT
喝退了奉茶的小婢,回府之後,便下定決心教周蘊卿品酒煮茶。將來他若真能朝爲,躋上流,也不至於被人輕視取笑了去。
怎奈周蘊卿酒量奇差,才飲了半杯就上頭,口若懸河喋喋不休。
唐不離在被迫聽了他一個下午的《本朝刑律案典》後,頭疼裂不知何方,只好決心放棄教他品酒,轉而專攻茶道。
手把手教他宦人家的應酬禮節。
品茶之事周蘊卿倒是學得極快,不出一旬便能辨出各茶種優劣,以及宴飲時的烹茶之道。
唐不離喜歡看他煮茶的模樣,風流蘊藉之態,賞心悅目得仿若真正的世家公子。
然而好景不長。
周蘊卿很快得知並非唐府正經的書吏,他日日抄錄、撰寫的東西,是唐老太君佈置給孫的功課。
“鄉君曾許諾,不會讓我做違反道義之事。”周蘊卿義正辭嚴。
“我不想抄書,請你來抄,你我願之事如何算違反道義。”
唐不離對周蘊卿鑽牛角頗爲不解,“難道我不想做菜,請個廚子做菜,你也說我違反道義?”
“修明禮,怎可與口腹之慾相提並論?”周蘊卿固執道。
唐不離說不過他,有時候真是不了這小郎君的古板冥頑。
“不幫就不幫,幹什麼冷冰冰訓人?”擰眉嘀咕。
兩人的第一次爭執,以不歡而散告終。
ADVERTISEMENT
(五)
祖母病了。
老人家突然暈厥的時候,唐不離正在瓦肆看百戲。從滿頭大汗的僕從裡得知消息後,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天崩地陷。
趕回府,老太太剛服了藥睡下,唐不離直到現在纔有機會仔細審視這個堅忍的老婦。
原來,祖母已經這樣老了。
鬢髮銀白,臉頰沒了往日的富態紅潤,躺在榻上都看不出形起伏的廓。這個中年喪夫又喪子的強悍婦人,捱過半生風霜,以一己之力撐起偌大的唐公府,卻倒在了年邁衰的詛咒之下。
有時候,被迫長大隻是一夜之間的事。
老太太病了,府中諸多大事都在了唐不離肩上,焦頭爛額。
也是自己掌事了才明白,唐公府沒有實權,維持府中上下龐大的開銷實屬不易。
偏生不懂事,就連養一個抄書的書生都恨不能一擲千金。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東西,害怕祖母和夢裡一樣會撒手離去。
“乖孫,這幾日苦了你了。”
唐老太太輕著孫的臉頰,虛弱嘆道,“自你祖父大去,我獨自一人將你父親拉扯大,看著他朝爲、娶妻生。後來你父親病逝,兒媳也隨著去了,我又將你拉扯大……唯一的憾,就是沒來得及給你定門好親事,風風看著我的孫兒出嫁。”
祖母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苦的藥香縈繞,酸了唐不離的鼻。
“祖母鬆齡鶴壽,不會有事的。”
ADVERTISEMENT
唐不離攪著湯藥,聲道,“只要祖母能好起來,抄多書、多經文我都願意,再不弄虛貪玩。”
“好孩子,有你這句話祖母就放心了。”
老太太目慈,慢慢地道,“你比不得那些有父母兄弟撐腰的宦子弟,以後切記要安分守己,再不可和外男任胡鬧,授人以柄……明白麼?”
唐不離知道老太太是聽說了周蘊卿的存在,故而出言提醒。
心中酸,用力地點點頭:“孫兒明白。”
老太君生病,府中捉襟見肘。唐不離打算留下那些忠厚老實的僕從,其他下人能遣散則遣散。
其中,自然有周蘊卿。
七夕鵲橋相會,傳聞這日將心願寫在天燈上,便可順著銀河傳達上蒼。
唐不離於仙樓設宴,邀請了虞家兄妹一同放天燈祈福。
將周蘊卿也帶了過去,一則寫一百盞祈願燈需要大量人力,二則今日過後,就不能再資助周蘊卿了,算是告個別。
畫橋之上,唐不離執著火燭,將寫好的天燈一盞一盞點燃。
每點一盞,便在心中祈願祖母健康,長命百歲。
起風了,來不及點燃的天燈被吹得滿地翻滾,手忙腳間,忽見一雙指節修長的手從後來,替攏住了險些熄滅的火燭。
周蘊卿什麼話也沒說,撿起地上吹落的天燈,遞給點燃。
兩人無聲配合,天燈如螢火飛向天際,匯橙的河。
ADVERTISEMENT
“周蘊卿。”
唐不離還是開了口,摳著雕欄的邊沿道,“我以後不能留你抄書了。”
周蘊卿轉過頭看,似乎不解。
風吹他泛白的袍,彷彿下一刻就要乘風飛去。
“反正……反正你不喜歡我弄虛作假,我也不喜歡人管束,不若好聚好散。”
唐不離一口氣說完,不知爲何,沒敢看周蘊卿的眼睛。
驕傲慣了,直到此刻也不願承認自己捉襟見肘的落魄。
很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第二日,唐不離置辦了筆墨紙硯並一套古籍,連同碎銀仔細包裝好了,去給周蘊卿送行。
乾淨的房舍中翰墨飄香,周蘊卿背對著,如往常那般在牆上書寫賦文。
“周蘊卿,你收拾東西走吧。”
唐不離清了清嗓子,將懷中的包裹輕輕擱在案幾上,“這些東西送給你,權當是我們相識數月的餞禮。”
周蘊卿筆走龍蛇,飄逸的行書漸漸變行草,力紙背。
他那清雋的軀中,似乎有暗流在激迸翻涌,化作翰墨一瀉汪洋。
“周蘊卿,我走了!”
ADVERTISEMENT
唐不離加大了聲音,見男人不語,又幹補充道,“你以後,會很有出息的!”
周蘊卿依舊沒吭聲,只是垂頭在瘋狂地寫著策論,行草已變了狂草。
白紙剝離,飄落一地,他渾然不覺,繼續在牆上書寫。
唐不離等了會兒,猜想他大概是不會開口說話了,撇撇垂頭離去。
直到唐不離的腳步聲遠去,周蘊卿纔像是年紀失修的機括般猛然停下。
早已乾枯的筆分叉開裂,如雜的野草般頓在牆上,留下碩大的一抹枯筆。周蘊卿的眼睛孤寂而沉默,就這樣一不地站在未完的賦文前,久久沒有繼續。
寫不出。
他寫不來。
枯筆墜在地上,他後退一步,徒勞地了鼻樑。
(六)
周蘊卿走了。
空的房間收拾得很乾淨整潔,唐不離的餞別禮仍安靜地躺在案幾上,除了他自己的兩套和筆墨紙硯,沒有多帶走一樣東西。
唐不離著那篇未完的狂放賦文,滿牆墨跡戛然而止,沒由來惋惜。
要應付的事著實太多,很快將周蘊卿拋諸後。
漸漸的,那抹青孤冷的影在心中淡去了痕跡。
ADVERTISEMENT
沒多久,祖母託人多方打聽,做主給唐不離定了一門親事,求娶之人是太傅之孫陳鑑,據說是個孝順懂禮的世家子弟。
唐不離不想嫁人,擔心自己如同以前夢見的那般嫁給一個徒有虛名的酒囊飯袋,可架不住老太太時日無多,想看孫出嫁的心願。
“太傅之孫,想來家教甚好,應該不是夢裡那個辱罵攝政王的蠢貨吧?”
唐不離思忖著,隨即反應過來,拍了拍案幾,“唐不離你想什麼呢?那麼荒唐的夢,怎麼可能應驗!”
何況本朝天子尚在,本沒有什麼攝政王。
如此一想,唐不離勉強安了心。
中秋,虞靈犀大病了一場,唐不離特意登門看。
聽聞與陳鑑定親了,歲歲有些怔愣。
“阿離定親大喜,我本該高興。”
歲歲瘦了些,但依舊不損分毫,輕聲道,“不過聽聞陳鑑此人多狂妄,聲名不正,還需三思纔是。”
很快,歲歲的話就應驗了。
那日助歲歲去花樓查探消息,迎面撞上了幾名油頭面的世家公子,其中就有唐不離的未婚夫陳鑑。
污言穢語,不堪耳。
一想到自己要嫁給這樣的人,想起夢裡自己無辜累、卑微求人的下場,唐不離便氣不打一來。
反應過來時,手中的長鞭已朝陳鑑劈了過去。
ADVERTISEMENT
陳家咽不下這口氣,以“有失婦德”唯由,當衆與退親。
一時間,唐不離“母老虎”“霸王”的諢名流傳開去,淪爲笑柄。
唐不離本人並不在意,誰敢當著的面取笑,便用鞭子誰,絕不吃虧。
唯一擔心的,是祖母會失。
“抱歉,祖母。”
唐不離跪在榻前,低下了頭,“孫兒又將事搞砸了。”
“不怪你,乖孫。怪祖母識人不清,被人誆騙。”
老人家笑呵呵扶起孫,安道,“那樣不乾不淨、表裡不一的後生,不要也罷!即便乖孫不,祖母也要替你他!”
意料之中的訓斥並未到來,唐不離猛然擡頭:“真的?”
“真的。”
老太太了唐不離的束髮,慈道,“及時止損,乃是幸事。”
唐不離眼眶一酸,地擁住了祖母。
這個外剛的老人還是沒能撐過嚴寒的冬日,於雪夜安然闔眼,駕鶴西去。
唐不離的天塌了。
(七)
ADVERTISEMENT
老太太下葬後,唐不離的心也仿若缺了一塊。從此世間再無人爲遮風擋雨,只能自己磕磕絆絆學著長大。
僕從來問,后街房舍中那一整面牆的墨跡該如何置。
唐不離纔想起來周蘊卿留下的那半篇賦文,道:“重新刷白便是。”
僕從領命,唐不離又喚住他:“等等。”
僕從轉,唐不離想了許久,嘆氣道:“別管了,留著吧。”
也不知要留著這面牆作甚,或許那滿牆狷狂的文字中有鎮定人心的力量,又或許……僅僅是因爲塗抹掉太過可惜。
那篇賦文旁徵博引,氣勢磅礴,若寫完,定是萬世傳頌的傑作。
……
唐不離沒想到,周蘊卿高中探花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找。
莫非,周蘊卿是回來炫耀報復的?
畢竟當初自恃矜傲,趕走周蘊卿的語氣太過直白了當,不夠圓委婉,容易傷人分。
對方是前途無量的朝中新貴,而則是家族式微的落魄孤,除了揚眉吐氣的奚落外,實在想不出周蘊卿還有別的理由登門。
越想越心虛,索讓管家將府門關上,避不見客。
然而已經晚了,探花郎立侍門外,非要見一面。
唐不離沒有法子,只好強撐氣勢,著頭皮出門見他。
ADVERTISEMENT
探花郎一紅袍,面如冠玉,長而立,沒有毫不耐。
不可否認,有那麼一瞬,唐不離被他胎換骨般的俊俏清朗驚豔到。
很快收斂心思,戒備道:“你想幹什麼?”
不惜用兇的語氣掩飾此時的心虛忐忑,周蘊卿有些訝異。
然後他緩緩攏袖,清朗道:“鄉君資助深恩,周某沒齒難忘。今錦還鄉,特來拜謝。”
說罷行大禮,一躬到底。
恭敬的態度,給足了唐不離臉面。
唐不離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戒備化作茫然。
周蘊卿說的每個字都聽得懂,但組合在一起,卻是不懂了。
當初資助他的那些銀子,他不是沒帶走麼?何來的資助深恩?
(八)
周蘊卿鋒芒初,了新帝麾下的紅人。
即便是狀元郎初朝堂,也得從翰林院編纂做起,唯有周蘊卿直接提拔去了大理寺。
他是個節儉到近乎苛刻的人,常年只有春秋兩套服以及幾套會客的常服換著穿,不穿壞絕對不裁剪新的。
是以新帝賞賜的珍寶以及朝廷發放的綾羅無福消,一應差人送去了唐公府,其名曰:“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ADVERTISEMENT
那些綾羅綢緞都是宮裡的上品,著實好看,然而唐不離也著實難安。
幾次想拒絕,周蘊卿只有一句:“我用不上,鄉君若不喜,可變賣贈人。”
總之,就是不願收回去。
唐不離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爲何要對我這般好?難道就因爲,當初我花錢僱你抄書?”
周蘊卿頓了頓,從書卷後擡起眼來,道:“鄉君每月命人悄悄贈予紙墨書籍,助我科考及第,此等大恩,周某銘記於心。”
“每月……紙墨書籍?”
唐不離終於發現了不對:周蘊卿報恩……似乎報錯人了!
然而真正資助他的人,會是誰呢?
唐不離思來想去,只想到了一人。
“是我以你的名義做的。”
昭雲宮,麗的皇后娘娘含笑端坐,告訴,“我不是和阿離說過麼,周蘊卿這個人非池中之,可得好好供著。”
(九)
虞靈犀似乎早就預料到周蘊卿的風,以唐不離的名義資助他,有點替好友牽紅線的意思。
唐不離惴惴難安,總覺得自己是個冒領了恩的小。
有好幾次,想將真相托盤拖出,告訴周蘊卿:資助他的人,並不是。
ADVERTISEMENT
然而每次看到周蘊卿那張沉默可靠的臉龐,的嚨就像是堵住似的,說不出口。
開始貪,開始害怕,當初風風火火、敢敢憎的清平鄉君,變了一個踟躕不定的膽小鬼。
周蘊卿邊始終沒有人,連端茶送水的婢也無,空冷清。於是唐不離學著做糕點和羹湯,偶爾給忙得顧不上吃飯的小周大人送點溫暖。
這是唯一能爲周蘊卿做的,只有如此,才能抵消那心底的愧疚與掙扎。
終於在燒了兩次廚房,糕點邦邦險些噎出人命後,周蘊卿終於委婉地告訴:“鄉君不必勉強自己做不擅之事,如常便好。”
他越是通大度,唐不離便越是疚。
既然自己沒有洗手作羹湯的天賦,那邀請周蘊卿去仙樓用膳,以酬謝他這些時日的照顧總不是問題。
用過膳,周蘊卿禮節地送唐不離歸府。
兩人騎馬並駕,慢悠悠行著,不知怎的,就去了當初周蘊卿住過的后街客房。
推開門,塵灰自房樑簌簌落下,斜照的牆面上,崢嶸的字跡猶清晰存在,訴說筆者中的恣意汪洋。
“這篇賦文千古難得,爲何沒寫完?”
唐不離抱臂站在牆邊,問道。
周蘊卿與比肩而站,想了想道:“心不靜。”
“爲何不靜?”唐不離好奇。
在眼裡,周蘊卿是那種天塌下來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冰人。
ADVERTISEMENT
周蘊卿沒有回答,解下腰間的細長銀鞘,拔-出一看,不是匕首,而是一支筆。
他竟是隨攜帶筆墨!唐不離再一次被書呆子折服。
周蘊卿站在滿牆墨跡前,略一沉思,便開始補寫賦文。
他寫得很認真,懸腕垂眸,彷彿在做一件極爲神聖之事。夕的暖打在他的側上,鍍著金,七分清俊也被襯托出了十分。
他是這樣的坦清正,清正到令天下宵小汗。
唐不離張了張,再也忍不住了,鼓足勇氣道:“其實,當初資助你筆墨書籍之人,並不是我。”
良久的寂靜。
完了完了。
唐不離瞬間泄氣,慌地想:書呆子嫉惡如仇,最厭弄虛作假之人!一定恨死了!
(十)
“那個……抱歉啊,瞞了你這麼久。”
唐不離沒臉再面對周蘊卿,匆匆丟下這句話便往屋外衝。
“我知道。”
周蘊卿清冽的嗓音傳來,將唐不離的腳步釘在原地。
轉過,睜大眼道:“你說什麼?”
ADVERTISEMENT
“我知道那些東西,並非鄉君所贈。”
周蘊卿總算落完最後一筆,轉看,“我登府拜謝那日,鄉君眼裡的驚訝不像作假。想要查明此事,並不費工夫。”
“你竟是那麼早就知曉真相了?”
唐不離百思不得其解,“那爲何不拆穿我?”
周蘊卿收回筆,平靜道:“鄉君幫我是分,不幫是本分。何況當初爲我解圍,教我禮儀酬酢,雪中送炭提供吃住照拂的,的確是鄉君,不是嗎?”
何況,清平鄉君惴惴難安,想盡法子回贈他的模樣,的確有趣。
這是他心底的,永遠不會說出口。
一番話說得唐不離百集,一顆心彷彿從崖底直飛雲霄。
霎時間,世界都彷彿亮堂起來。
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古板,該死的人!
唐不離那顆招貓逗狗的心又蠢蠢起來。
心臟砰砰直跳,只有一個念頭:想將周蘊卿不近人的清冷外殼剝離,出夢裡那副面緋紅、禮教崩壞的模樣。
“小周大人沒有妻室吧?”唐不離向前一步。
驚異於話題轉變如此之快,周蘊卿略一怔愣,隨後誠實點頭:“不曾。”
“你如今可是香餑餑,那麼多權貴想與你結親,爲何不肯?”
ADVERTISEMENT
唐不離又向前一步。
“不喜。”周蘊卿答。
“那些給你說之人都快將門檻踏破,你定是很苦惱。”
“是。”
“我亦苦於人糾纏,既然我們所煩之事是同一件,何不聯手?”
“如何聯手?”
套了。
唐不離再向前一步,幾乎著周蘊卿的膛,驕傲笑道,“我們親,堵住悠悠衆口,如何?”
周蘊卿略微繃形,垂眸看。
唐不離從斜戶等到餘暉收攏,直至角的笑幾乎快掛不住了,也沒等到周蘊卿的回答。
(十一)
唐不離睜著一雙疲青的眼,在榻上輾轉了一夜。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大概被拒絕了。
婚事不順,連退親都被退過了,被拒絕一次也無甚大不了的……
可拒絕的是周蘊卿哪!一想起書呆子那張無於衷的臉,便心塞。
ADVERTISEMENT
罷了罷了,落花有意流水無,與其在一棵樹上吊死,還不如去看看別的樹杈。好歹有個鄉君的頭銜,姿也不差,還怕招不到贅婿不?
唐不離握拳安自己,一個鯉魚打起,片刻,又頹然栽被褥中……
還是心塞,沒勁。
渾渾噩噩過了半日,便聽侍從笑著稟告:“鄉君,小周大人來了。”
唐不離倏地從椅中站起,見到那道悉清俊的形進門來,又慢慢坐了回去,抱臂哼哧道:“你又來作甚?”
“周某回府思索許久,昨日鄉君所問……”
“打住!”
唐不離擡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惱道,“你昨日拒絕一次已是夠了,本鄉君並非死纏爛打之人,你不必登門再辱一次。”
聞言,周蘊卿眸中掠過一訝異。
“我何時拒絕了?”他問。
一見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唐不離便不住心火,厲荏道,“你沉默不語,不就是回絕的意思嗎?裝什麼無辜。”
周蘊卿沒有辯解,只是將手中的卷軸打開,嘩啦啦鋪平在案幾上。
那捲軸足有四五尺長,上面麻麻寫滿了字,唐不離本不想理他,又實在好奇,斜著眼瞥著卷軸道:“什麼鬼東西?”
“婚書及協議。”
周蘊卿簡潔道,“我並非不願,只是不善言辭,不如寫下來。”
ADVERTISEMENT
唐不離心臟倏地一跳,盛氣凌人的語氣也低了下來,吭哧道:“所以你昨晚上,就在寫這個東西?”
“是。”
周蘊卿道,“結親並非兒戲,需約法三章。”
什麼呀!
不相信就別親,還整什麼協議……這麼長的卷軸,這麼多的字,哪是約法三章?起碼得三百章了吧!
“拿來我看看!”
唐不離踱過去,俯看著卷軸上的小字,唸叨道,“夫周蘊卿,妻唐不離……”
才唸了兩行,唐不離便臉頰發熱,瞪他道:“八字沒一撇,誰是你妻?”
便跳過前幾行,從正文開始:“婚前男贈嫁妝不於萬貫,婚後無論何種理由,皆不可收回;婚前之家產,爲方獨有,婚後無論何種理由,男皆不可挪用;婚後男有不妥失儀之,可訓導,男不得反駁;婚後當相敬如賓,不允和離納妾,如若執意違犯,男淨出戶……”
唐不離從頭掃到尾,又從尾掃到頭,發現不對勁。
“這協議上,爲何只約束了男方?”
“這種事,本就是方吃虧。”
周蘊卿頓了頓,繼而道,“何況,我已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咬字極輕。
唐不離並未聽見,仍捧著協議研究,狐疑道:“這東西,不會是哄人的吧?”
ADVERTISEMENT
天下哪有掉餡餅的事?哪有男人毫不圖利,願將家產私財、乃至話語權全給妻子掌控的?
“此卷有公章,律法庇護,自然不會作假。”
“你還找府衙公證了?哪兒?”
對於鑽研律法、鐵面無私的小周大人來說,做一份誠意滿滿的結親協議當做聘禮,並非難事。
他向前一步,從唐不離後指,點了點卷軸最末尾的紅章:“這裡。”
他的臂膀從旁掠過,清冽的嗓音落在耳側,唐不離頓時耳一麻,忙臊著臉起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
周蘊卿直頷首:“若無異議,請鄉君簽字。”
兩人的名字並排落在卷軸末尾,按上鮮紅指印的一瞬,唐不離恍若做夢。
“所以,我們就算定親了?”喃喃道。
“理論上是,不過三書六禮,斷不會。”
周蘊卿看了許久,方極爲珍視地捲起卷軸,雙手遞給唐不離,“結髮爲夫妻,還請鄉君多多照拂。”
唐不離接過卷軸拋了拋,復又穩穩接住,得意道:“看你表現,若待我不好,本鄉君是能讓你淨出戶的!”
“當然。”
周蘊卿垂眸,遮住了眼底輕淺的漣漪。
若唐不離此時擡眼,就該看到冷若冰山小周大人眼底,是怎樣明朗的笑意。
禁區沉淪
陳與星想,他對她太好了。 他慣出她那麼多毛病,吃飯可以在床上吃,睡覺可以三點睡,作業沒寫完就能出去跑一天。 還慣著她搞他。
8 56755良妻美夫
因帝王和權臣的忌憚,她被陷害,毀名節,失後位,家族也因她淪陷。再睜開眼,她已是侯府的結巴嫡女。上世能談笑間定乾坤,這輩子也能算他人生死,定家國,從手裡溜走的
8 21660司少甜妻寵定了
被渣男賤女聯手利用,五年感情餵了狗,怎麼辦?蘇韻冷笑兩聲,還能怎麼辦?吃了我的吐出來,拿了我的還回來,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虐渣嘛!某男溫柔環上她的腰身:老婆,渣還用得著虐嗎?都是用來踩的,不如我送你一輛壓路機,你想怎麼碾,就怎麼碾。蘇韻:......此後,她碾渣渣,他幫她......
8 303392慕少,你老婆又重生了
她死不瞑目,在江邊守了三天三夜,來收尸的卻不是她丈夫——看著男人輕吻自己腫脹腐爛的尸體,她心中撼動不已,暗下許諾:如果能重生,一定嫁給他!……后來,她真的重生了,卻成了他妹妹 慕容承說:“你再敢死給我看,我不介意變個態,和尸體洞房。”她欲哭無淚,我滴哥!你早就變態了好麼?! 輕松搞笑,重口甜爽,可放心閱讀。
5 146480哥哥們都是天才唯我廢柴
作為世人眼中柔柔弱弱的她,她其實覺得挺冤枉的。 明明她很強,還強的逆天好麼。 世人皆知,丞相府的廢柴五小姐有四個把她寵上天的強大哥哥,忽然有天哥哥們都失蹤了。 早就對她羨慕嫉妒恨的一干人等覺得落井下石的機會來了,個個爭先恐后的出手,結果被虐的鬼哭狼嚎。 五小姐柔弱的笑了笑,哎呀,大腿沒了,我自己當大腿就行了啊。 這時候世人才知,嬌滴滴的小白花,切開都是黑的,根本就是食人花啊,惹不起惹不起。 五小姐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強到爆炸。 這年頭碰瓷的見多了,但是碰瓷救命之恩的還真是第一次。 俊美男子碰瓷救命之恩一定要以身相許給五小姐,五小姐表示,我可以不接受嗎?俊美男子搖頭,當然不可以! 標簽: 爽文、扮豬吃虎、女強、咸魚翻身
8 368043陸太太是撿來的
宋梨以為與陸涇川一年婚姻,是源于深愛,可當她被人圍住,痛失孩子苦苦求救時,只看見他牽著別的女人的手越走越遠。宋梨萬念俱灰,忍住滿心仇恨,步步為營走到他心里最深的位置,午夜夢回,陸涇川將她扣在床上,在她耳邊低喃:“阿梨,我們要個孩子。”宋梨一把將他推開,掀起紅唇冷冷一笑:“抱歉,我只要陸太太的位置,不要陸先生的孩子。”
8 23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