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從過去來的流星

十里春風鎮。

這是一個坐落在江南水鄉的小鎮。

風景如畫，產富，人們生活簡單而寧靜。

在小鎮的中央，有一口古老的井，井水清涼明。

據說，這口井是前朝時期一位名李春風的將軍所開鑿，因此小鎮也被命名為「十里春風鎮。」

溪水潺潺，一位著腳丫的小孩踩在溪水中，手裏拿著尖銳的木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水面。

這時，一個穿著白衫的年輕人緩緩走過來。

是之前沒有見過的人，很面生。

孩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瞳孔看著對方。

「小姑娘向你打聽一個事兒，認不認識一個張鐵牛的人？」

小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張鐵牛是我師父。」

「哦？」

...........

十里春風鎮只有一個鐵匠鋪。

鐵匠名喚張鐵牛，老得不個樣子。

李玄霄記得年輕時的張鐵牛穿著一自己打造的明鎧，沖敵陣中，就像是一輛巨大的戰車橫衝直撞，無人可擋。

可惜，他本源損太過嚴重。

修為倒退不說，壽元也無法逆轉。

現在他的背已經駝了，眼睛也花了，再也無法像年輕時那樣，掄起鐵鎚打造出各式各樣巧的鐵。

頭髮已經花白，面容憔悴，歲月的痕跡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臉上。

李玄霄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著張鐵牛。

「呦，我還以為要到你的墓前去看你呢。」

「咳咳咳！」

張鐵牛拄著拐杖，一陣劇烈的咳嗽，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笑容。

「你小子沒死，我怎麼會先死，我還想著要給你上墳呢。」

李玄霄道：「看樣子你肯定比我先死。」

小孩站在門口，疑地看向李玄霄。

這人是誰？

「阿七，去弄點吃的。」

「好！」名阿七的孩一口答應。

「另外兩個不準時的傢伙來了嗎？」李玄霄問。

張鐵牛坐在搖椅上，微微瞇起眼睛。

「說他們不準時，你才是掐著時間來的好吧，那兩人老早就到了。

在我這兒蹭吃蹭喝，他們再不走，我的養老本都要被他們吃了！」

「哦？那他們人呢？」

「一個去村口找人下棋去了，一個去幫著殺豬去了。」

「呵，還真是樸素。」

李玄霄喝了一口沒有茶味的茶，著午後的瀰漫

看著青山，看著遠漁舟，看著柳枝，思緒飄向了遙遠的從前。

青雲門通天峰大弟子，劍道魁首李玄霄。

天下神兵皆出於手，張鐵牛。

北落師門，丹仙姜離。

大鄴國，謀算天下太子燕清。

不過初識之時，他們可沒有那麼多的名頭。

燕清是最不寵的皇子，被送去敵國做人質。

逃亡回國的路上，遇見了尋找煉丹材料，被毒蛇咬了的姜離。

那時候的燕清以為自己遇見了。

誰知道被姜離當了登徒子，將其打暈，準備賣給夸父部落的人做奴隸。

又意外撞見了從大山中走出求學的張鐵牛。

而後三人誤打誤撞，破壞了李玄霄設置的陣法。

那年，李玄霄十八歲。

第一次奉師命下山執行任務，一個擁有千載修為的魃。

青雲門十餘名弟子，外加兩名守劍閣長老皆死在其手。

十八歲的李玄霄一人一劍，與其激戰十天十夜，眼看就要將其封印。

卻被突然出現的三人破壞了陣法，魃因此逃。

最終四人狂追六千餘里，合力將魁封印。

四人因此相識，再後來。

闖劍陣，地，分別，再會....

保皇登基，破魔佛....

「許久不見。」

李玄霄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看向門口。

一個是已經頭髮掉的老頭，拄著拐杖，一臉的和藹可親，毫沒有帝國之主該有的威嚴。

一人一襲白，素雅而高潔，面容清秀而麗，眉宇間出一淡雅的氣息。

李玄霄角揚起，「是啊....好久不見。」

人生雖有離別日，山水應有相逢時。

.........

「流星雨是在今天嗎？」張鐵牛問。

燕清道：「我找欽天監監正算了三遍，不會錯的。」

張鐵牛看了一眼禿頭的燕清，當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皇子，如今也變了禿頭老頭。

「你確定你那個比你還老的老監正算的準？」

「當然，老監正可是輔佐了我燕家三代人，話說這條路還有多遠？」

姜離想了一下，「當年咱們走了半個月。」

「半個月！有這麼長嗎？」燕清錯愕，「我怎麼現在就覺已經很累了。」

「那是因為現在你這個傢伙太老了。」李玄霄聳聳肩。

燕清用拐杖使勁地著地面，氣憤道：「都知道我是個老人了，也不知道背我一下，咳咳咳....」

「誰管你！」

李玄霄雙手叉，放在腦後，揶揄道。

「鐵牛，你去背背咱們這位皇子。」

張鐵牛沒好氣地說，「咳咳咳...我要是背著他，估計沒等到地方我就先土了。」

姜離一怔，類似的話記得許多年前也曾發生過。

那是多年前了呢？不記得了。

當時只道是尋常。

「你不管我，那就只好姜姑娘來背我了。」燕清說。

李玄霄笑道：「你個老傢伙都子孫滿堂了，還惦記人家！回去照個鏡子先。」

「你懂個屁，男人最重要的是涵。」

四人有說有笑，他們在山坡上駐腳，在破廟生火，他們聊著過去，聊著現在，聊著將來......

有時會遇見趕路的馬夫，時而駝鈴叮噹響，商隊從他們旁經過。

驛站的郵差縱馬而過，

腳下的路很長，又彷佛很短。

短到他們來不及將往事一一回憶。

終於，在半個月後。

他們趕到了湖水之畔。

人生聚散長如此，相見且歡娛

彼時月晨晨，約有霧氣升起。

遠群山環繞，湖面映著月。

流星劃過天際，在月下顯得格外耀眼，如同一條銀的帶，穿過了黑暗的夜空，留下了一道麗的弧線。

「是流星！」姜離指著天邊。

四人同時抬起頭。

李玄霄說，「這流星好像是從過去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