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袖裏乾坤

許清宜直到出了臨哥兒的屋子，才回過味兒來。

剛才老大哪裏是記岔了中午給自己端的什麼湯，對方分明就是故意問錯的。

看看自己到底喝沒喝他端的湯。

若是喝了，說明自己信任他。

若是沒喝，老大定然會認為自己不信任他，從而造母子之間的隔閡。

許清宜想通這一點，心有餘悸。

只覺得老大太有心眼了，稍不留神就上了他的當。

心吐槽了一下，許清宜回到正屋的小書房，丫鬟研墨。

然後用自己那還算拿得出手的字，寫了一封信給熙寧公主。

「蘇葉，事關重大，這封信千萬不能落別人手裏。」

否則真郡主的驚天大丑聞就曝了。

許清宜在信中痛斥了真郡主的惡行，說如何如何威脅年無助臨哥兒。

然後得臨哥兒急之下，只好隨意在其中一道膳食里下了葯。

誰知這麼巧，剛好就被真郡主給吃了。

「這可捅了大簍子，我心中甚是惶恐，若是對方發難，萬公主能夠照拂一二……」

惶恐歸惶恐，許清宜還是沒忍住在末尾寫了句，可能這就惡有惡報，老天開眼。

這信，很快就送到了公主府。

熙寧公主拆閱后，很生氣：「不可理喻！」還道自己在場，真會有所收斂，殊不知對方不僅沒收斂，還是用的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堂堂皇家郡主，這般上不得枱面，真是聞所未聞。

作為一個有素養的皇家，熙寧公主是不齒真的，所幸就像許清宜說的，惡有惡報，老天開眼。

給許清宜回了話：「放心，若是不知廉恥敢怪罪臨哥兒，本公主便到陛下面前揭的惡行，讓敗名裂。」

得到公主的表態，許清宜就安心多了，又寫了一封誠懇真摯的謝信，提道：「若是沒有公主，我們孤兒寡母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臨哥兒娘接二連三來求助，熙寧公主只覺得，自己雖未親，肩上的擔子卻頗重。

侯府里，許清宜將最後一封信送出去時，已夜，去接珩哥兒一起用膳。

珩哥兒一天沒見娘，在沈舉人面前還是穩重的，一見到許清宜就笑了。

「娘——」小孩哥撲過來，在懷裏唧唧地蹭，讓許清宜這個無痛當媽的選手，越發母泛濫。

「臭小子，手臂都為你練出來了。」許清宜顛了顛他，笑道。

「那抱一下就不抱了。」珩哥兒乖乖地下地來，還了許清宜的手臂。

現在他已經不是一點重了，娘的手臂也不是一點酸。

「嗯嗯，走吧。」

似乎知道今晚謝淮安和真郡主不在，臨哥兒也來了，一家人久違的其樂融融。

另一邊，氣氛卻截然不同。

真郡主肅王府和謝淮安圓了房，小命是保住了，心態卻崩不住了，大發雷霆，嚷著要剮了臨哥兒，方可解恨！

「母妃！他辱我至此，我要殺了他！」真郡主狀態很糟糕地臥在榻上，謝淮安已不知去向，肅王妃在床前守著。

「他確實可恨，年紀輕輕這般算計！」肅王妃也震怒不已，沒想到臨哥兒竟擺了們一道。

也怪們，真是太大意了。

只以為肅王如日中天，便無人敢惹。

「殺了他！」真郡主面容憔悴，表猙獰地說。

肅王妃理解兒的痛苦，可是張了張，一時卻拿不定主意，猶豫道：「那畢竟是謝韞之的養子，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人命，對你父親繼位不利。」

也是，真郡主頃刻間冷靜下來，也不得不冷靜。

能夠在京中橫行跋扈，全賴父親繼位的勢頭高，若是父親不能登基，一切都會幻滅。

「那就斬斷他的雙手，斷了他的科舉路。」真郡主想了想，惡毒地道。

肅王妃表難看，疑慮重重，又沉說：「你前腳剛出了事，對方後腳就遭了報復，平侯府必定知道是你做的，鬧起來也吃不消。」

真郡主便氣急敗壞：「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就只能吃了這啞虧不？!」

「真，稍安勿躁。」肅王妃連忙安兒，說道：「咱們不能明著他，但你剛才說的對，可以斷了他的科舉路。」

「怎麼斷？」真郡主追問。

一時，屋裏靜默了片刻。

「這樣，母妃先去打聽了一下院試的主考都有誰。」肅王妃考慮了良久，估著：「泄題是重罪，他們自是不敢提著腦袋舞弊，可是刷掉一兩個原本可以考上的士子，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真郡主點點頭，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院試了，催促母親：「母妃快去。」

「這麼大的事，需要你父親同意，但你父親不一定會同意。」肅王妃拍拍兒的手背：「我盡量說服他。」

果然，肅王妃的擔憂是對的。

肅王聽說自己的妻，要將手到科舉上去，頓時臉都變了，怒氣沖沖：「你們竟敢科舉的主意，不知所謂，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見狀，肅王妃靜如鵪鶉，不敢再提。

只能賠笑道：「王爺覺得不妥，妾便絕了這個心思。」

「自然是不妥。」肅王道：「現在風頭火勢，你真安分點，等以後……要什麼沒有，難道這一時半刻都忍不了？」

「是，妾知道了。」肅王妃忙說。

其實，王爺說的也是，難道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哎。」愁眉不展，回到兒的閨房，對兒轉告了丈夫的意思。

「難道就沒有什麼法子……！」真郡主歇斯底里，覺得自己這個郡主當得太窩囊了，連一個侯府小姐都不住？！

「那畢竟是謝韞之。」若是換了別人，肅王府自然不怕。

「要他們，得拿到切實的把柄才行。」肅王妃道。

「……」真郡主咬牙切齒，又失魂落魄，如今這樣，還能得到謝韞之嗎？

「郡主，葯煎好了。」

這時，嬤嬤小心翼翼，端著一碗葯進來道。

「拿來。」真郡主立刻道。

肅王妃看著嬤嬤問道：「這是什麼葯？」

嬤嬤言又止，為難地看著真郡主，不敢。

於是肅王妃也看著真郡主，皺眉道：「避子湯？」

「對。」真郡主拿過來，不等肅王妃反對，便一口氣喝。

生什麼嫡子，騙謝淮安罷了。

「你……算了，隨你吧。」肅王妃無力阻止，嘆了口氣。

*

許清宜害怕臨哥兒每天出侯府，容易遭到真郡主的報復。

便乾脆令對方向書院請個假，以後在家裏溫習即可。

臨哥兒答應了。

橫豎書院的老師也只能教到這個地步，堅持再去也無益。

「行，就在家裏多看看母親給你搜刮來的歷屆優秀答卷吧。」許清宜道。

「嗯。」臨哥兒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沒太放在心上。

許清宜見狀，估著，老大心裏肯定不以為然，覺得區區院試罷了。

想著就笑了，苦口婆心：「我不是說那些考生寫得比你好，我只是讓你揣揣考的喜好，懂不懂？」

真才實學歸真才實學，混場，還是要有點圓的，太傲了不行。

「是。」臨哥兒側目。

其實書院的老師也提過，他確實不以為然。

只是沒想到，許清宜也深諳這些。

那是，畢竟也是高考千軍萬馬殺出來的倖存者之一。

許清宜有而發地說：「才學只是敲門磚，臨哥兒，讀書不是為了讓誰認可你的才華，那些都是虛名。」

「也不是讀書好就能過好這輩子，讀書只是一種達到目的的工，你要學會用它。俗話說袖裏藏乾坤，需要用到才華的時候，你儘管表現，不需要的時候，咱守即可。」

如果沒猜錯，臨哥兒肯定覺得，自己的才華可以征服考。

可是考不是用來征服的，只是用來應付的。

許清宜又道：「至於什麼時候收，什麼時候放，這是一輩子的功課，我也在學習，咱們共勉。」

臨哥兒聽著聽著就了神，不自覺地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他有才華，但不一定要全部表現出來，只需表現出能達到目的那一部分就行。

「娘，你和大哥又在嘀咕什麼？」禛哥兒從武場回來，得飢腸轆轆，在正屋沒找到許清宜，就猜對方肯定在大哥這裏。

他就找來了。

「嘀咕你不聽的。」許清宜道。

老二果然不再問了，他來找許清宜是為了自己的武，說道：「娘，您答應給我的槍買了嗎？是定做還是買現的？」

距離娘答應給他武，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然而等來等去沒有靜，他就忍不住來問了。

許清宜暗糟，最近事太多，已經把這個事給忙忘了。

不過沒事，撒個善意的謊言就行。

「娘本來想給你買現的，最好給你淘一把有點歷史的。」

許清宜煞有介事，頓了一下：「不過後來想想，還是定製比較好，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明個兒我們娘倆一起出去找師傅，一切按照你的意思來？」

禛哥兒愣是沒懷疑什麼，非常高興：「好，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