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吃魚》第18章

第18章十八條魚

梁寓手指一,半晌,搖了搖頭,語帶沙啞:「還好。」

鄭意眠想了想,挪開手指,這才道:「你先去我們門口坐著吧,我去給你買點藥包紮一下。」

在門口找了個凳子給梁寓坐下,鄭意眠垂眸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居然有點哄和安的意味在裡邊兒。

頭一遭被人像小孩子似的哄著的梁寓扭扭手腕,側頭,眼尾出一點兒笑。

他頷首:「好。」

鄭意眠前腳剛走,下一秒,樓道裡就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梁寓往一邊一看,是趙遠上來了。

趙遠手裡提著一袋子藥,從樓底下竄上來,正要上三樓,看見梁寓在二樓的角落裡坐得好好的。

趙遠走過來:「你怎麼了?一個人坐這兒幹嘛呢?走,我們上去,我剛剛看你正跟肖楓杠上了,就特有先見之明地上去買了藥,怎麼樣,我聰明吧?」

梁寓:「……」

趙遠看他:「你怎麼不?走啊,看你也有傷。或者,要不我就在這兒幫你弄了?」

說完趙遠就在他旁邊坐下來了。

梁寓轉過頭往樓下看,沒多久,就看到藥店裡出來了一個悉的影。

出來了。

梁寓看趙遠,皺眉:「不用,你先回去吧。」

趙遠狐疑地看著他:「……你為什麼這麼客氣地趕我走?」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

如果等下回來了,看到趙遠在給他包扎傷口,一定會當機立斷地粲然一笑,說:「有人幫你料理傷口了啊,那行,那我就先回房了。」

……

不行,爲了避免這種慘劇發生,一定要讓趙遠盡快回房。

梁寓正要開口,趙遠藉著他的方嚮往底下瞟了一眼,這才恍然大悟道:「臥槽!原來如此,原來嫂子要幫你包紮啊!怪不得我說為什麼要趕我走呢!」

「知道就好,你心意我領了。」梁寓懶散抬眼瞼,踢他一腳,「但是你再不走,我就要送你和肖楓住一個病房了。」

趙遠當然知道他在開玩笑,樂呵呵地笑著加速跑走,還不忘大喊道:「回去請吃飯啊!」

趙遠剛上了樓,鄭意眠就提著袋子上來了。

坐到他邊,道:「好了,給你簡單清理一下。」

語畢,拿出酒和棉籤,把他的手輕輕地托起來。

握住他的手,食指探出去,抵住他掌心,把他的手背向上托了托,然後拉到自己膝蓋上。

梁寓子側傾,靠近了些。

很輕易地嗅到上的味道。

淡淡的,芝士味兒。

有點兒甜。

作很緩慢,還有點小心翼翼,冰涼的棉籤在他的傷口上克制地滾

梁寓低眉笑:「沒事,不痛。」

聽了這話,鄭意眠才終於敢作似的,把棉籤摁著來回滾了滾,在周圍都做了消毒。

「創可就不了,創可悶傷口,對傷口不好。」末了,補充道,「以前我跟我說的。」

的側臉沐浴在初秋的暖裡,臉頰上細小的絨人。

梁寓定神看著,只看到飽滿的一張一合,卻幷不知道在說什麼。

鄭意眠見他不說話,出棉籤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不說話,是還有哪裡痛嗎?」

沒等他回答,就兀自捧起他的手細細觀看,而後問道: 「是還麻著,又酸又漲嗎?」

梁寓眨眨眼,撇開視綫,覺到有種緒難得地從腔裡翻涌而起,四肢百骸都泛出一種,如蟻啃食的麻和空虛

鄭意眠看他眨眼,想到打架可能是傷了眼睛,放下手裡的棉籤,站起來,雙手合攏開始上下掌。

梁寓一楞:「……怎麼?」

「你先把眼睛閉上。」站在他面前,擋住傾灑的日

心頭更甚,他咬住後槽牙,還是閉了眼。

下一秒,溫熱的東西落在眼皮上。

梁寓心口發,口乾舌燥。

……瘋了。

真是快瘋了。

鄭意眠把手搭在他眼皮上,掌心溫熱,還帶著一芝士的香甜。

渾然不知梁寓心裡的驚濤駭浪,只是認真地給他科普:「這樣可以舒緩眼睛,眼疲勞或者是眼睛腫了,敷一下就會舒服很多了。你手傷了,我就先教你一下,你以後學會就好了,經常可以用。」

梁寓在椅邊的手,手指抬起,又落下。

……想牽

半晌,還是忍住。

不能嚇著了。

梁寓順著的話問道:「這也是教的?」

「對啊。」鄭意眠點頭,「以前經常教我朋友做這些,因為我手經常是熱的嘛,有時候也會幫們按。」

眼簾被遮住,梁寓眼皮輕,眉間拱起,皺眉了。

「……他們?」

鄭意眠嗯了聲,挪開手,低頭看了看他臉頰上的那塊兒淤青。

的呼吸聲零碎,稍縱即逝。

「這個淤青沒關係,你回去之後熱敷一下就好,注意別燙到臉了。」鄭意眠轉收拾東西,一直沒聽到後的人說話。

收拾好東西,看梁寓著一蹙眉,眉目之間的都是一層凜意。

梁寓自然是不悅。

……不知道還幫誰敷過眼睛?

手,煩躁地抓了抓後側的頭髮。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鄭意眠把酒蓋子擰好,低頭道,「我以前隻教過生,還不知道男生適不適用,不適用的話我再幫你找別的辦法好了。 」

……

…………

就這一句話,梁寓皺的眉頭,忽地就舒展開了。

以前沒有過?

……他是第一個?

頓了頓,他抿,難以自持地上揚角。

「不用了,很舒服。」

與此同時,拐角後也有劇同步發生。

「又在這兒看呢啊……」班長找到臺階,坐在趙遠旁邊,「你有個優點我很欣賞。」

趙遠邊借拐角墻的遮擋,邊找機會往外瞄,道:「什麼?」

班長:「不怕死。」

趙遠:「……」

在門口分道揚鑣,鄭意眠收拾東西進了宿舍,沒一會兒,不知道去哪兒了的李敏哼著歌回來了。

看到鄭意眠,一變,坐到鄭意眠旁邊兒:「眠眠眠眠,聽說梁寓和肖楓爲你打架了!」

「看起來你比我還瞭解。」鄭意眠撇,「八卦是怎麼傳的,給我聽聽,我這個當事人還不是很知。」

「我剛剛不是在看電視劇嗎,然後你先下去洗澡,我本來準備看完那集就下去,但是後來被年年出去一起買東西了,回來就聽說……」李敏停了一下,「你要知道嗎?」

鄭意眠:「沒事,你說吧。」

李敏:「說是肖楓看底下沒人,就想去開浴室的門,好像還開了攝像頭,結果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梁寓看到了……後面你應該就知道了吧,肖楓別的地方都沒重傷,但是兩隻手臂,骨折了。」

不了。」李敏皺眉,「這是個什麼人啊,真是活該了,梁寓怎麼沒把他給打殘。」

鄭意眠鶏皮疙瘩都起來了,半晌,道:「是該揍。 」

雖然就算肖楓開了 面的門,也不能拍到什麼,簾子的遮好,裡面也很暗--最重要的是門推開會有聲音,不至於毫無覺察。

--即使沒發生,即使發生了肖楓也不會得逞,但是想想,還是讓脊椎發涼。

坐在床邊緩了一會兒,喝了兩口水,才算是恢復了。

「你別太放心上,也不是啥大事,尾隨那個好幾個生都遇到了,肖楓這個也未遂,就算梁寓沒到,他也不一定真的敢做什麼,畢竟全是變數。」李敏道,「來,喝罐旺仔冷靜下。」

「回去就好了。」鄭意眠拉了半天才拉開拉環,「這裡畢竟在外面,還是男混住,確實有點不安全。」

「別想這個了。」李敏捧出手機,「現在可以看到直播的最後一點,等下有重播,我們一起來追我們不修的《急速燃燒時》吧!」

鄭意眠抿:「我想看有顧予臨的那一期。」

「那期你都看兩遍了?看新的不好嗎?我跟你說這期來的是……」

兩個人正對著綜藝和明星討論得熱絡,鄭意眠看到手機上劃出一個提醒條。

「班長在群裡發消息了。」

李敏暫停節目:「我看看。」

班長:【大家過會兒下去,在樓底下的小賣部租折疊椅,明天出去寫生要用。】

「等會兒一起下去吧。」李敏說。

「好。」

深了幾寸,洗完澡的鄭意眠覺有點涼,就把睡眠穿上了。

的睡眠不是那種晚上穿的瘦的睡眠和普通子一樣大小,提起來到腳踝。不一樣的是睡眠上面沒有鬆繩,晚上睡覺不會勒住自己。

鄭意眠不差,就是有孩兒的通病--容易腳冷,腳冷時候就會睡不著。

這邊兒的晝夜溫差很有點大,在秋冬之間自由變換,爲了保險起見,還是穿上了子。

穿好子,綿的布料輕盈,仿若無

下一秒李敏就激起來了:「播了播了,快來看!第一個鏡頭就是我們不修了!」

鄭意眠湊過去,跟一起用流量看起了《急速燃燒時》的重播。

這邊其樂融融,依然住們樓上的趙遠和梁寓無所事事。

趙遠遊戲還沒打完,氣得把手機扔一邊:「對面的也太坑了吧?周末小學生集出游啊?!」

氣還沒消,看到室友腳上花花綠綠的東西,突然樂得不行:「你這腳……怎麼回事啊?怎麼,考古隊木乃伊?」

「會不會說話啊你。」室友抬起,就差把腳到趙遠面前,「睡眠不知道嗎? !」

趙遠嚇得連連後退:「你一大老爺們兒晚上還穿子睡覺?怎麼?你是足控?」

室友:「……我是你媽!你不覺著這兒晚上特冷嗎?不穿子我覺得冷。」

趙遠笑得幾乎快暈厥,手推梁寓:「寓哥,你不覺著這特傻嗎?」

梁寓抬眸,淡淡掃一眼,從鼻腔裡出一個頗爲不屑的氣音:「像火。」

室友:……???

趙遠笑得肩膀狂抖:「經典火,穿一頂倆。」

「還貧。」室友踹兩人床沿,「下去租折疊椅吧。」

梁寓聞言,轉頭往後看,沒有一點要的跡象。

趙遠附和道:「你得看嫂子出發沒啊……還有,你別穿這子下去行不行?」

「不穿行了吧!」室友憤懣地把子扯下來,旋即又指指窗外,「嫂子要是沒出發,我至於要你們下去嗎?」

下一秒,梁寓已經穿好鞋站在門口了。

趙遠驚嘆地倒一口涼氣,從床上騰起來,加快速度往外走:「行了走吧走吧。」

鄭意眠趿著拖鞋下了樓,跟李敏兩個人選好了椅子。

靠在壁櫥邊掃碼付款的時候,聽到零碎的腳步聲和笑聲。

轉頭去看,梁寓推門進來。

打了個招呼之後,鄭意眠就繼續低頭掃碼了。

這裡面網速很有點慢。

趙遠從外面進來,還在笑室友:「誰讓你穿那麼……」

往前一晃,就看到鄭意眠的睡眠

趙遠笑到打嗝:「這兒居然還有人跟你穿一樣的哈哈哈哈哈……寓哥你快看這……」

鄭意眠回過

梁寓站在趙遠面前,垂眸睨他,神半分不:「好笑嗎?」

趙遠笑意頃刻斂去,由於表轉換太快,人懵了。

他下,說:「……啊?」

「怎麼了?笑什麼?」李敏走到中間來,見趙遠指著鄭意眠的子,不解道,「很好笑嗎?這的呀,我後來去買都賣斷貨了。」

茸茸的,最上面倆小耳朵,整是個小兔子的模樣。

「這、這子……你不是說火鶏……」趙遠對著梁寓,試圖讓他回憶起剛剛的片段。

梁寓平靜地打斷,連眉都懶得一下,聲音聽起來倒像是質問了:「這哪裡像火?」

趙遠怔然:「……」

旋即,梁寓啓,信手拈來地陳述了一段假話:「我也穿。」

趙遠:???

剛剛在樓上說穿睡眠像火的不是你嗎?歧視它的不是你嗎?不是嗎?

鄭意眠卻像是找到知音般看向梁寓,道:「你也穿這個嗎?」

他低頭看,眉眼藏笑:「是。」

室友拉趙遠袖子,小聲說:「我恨。」

趙遠安地拍拍他的手:「只要遇到嫂子,就是寓哥的大型雙.標現場。」

兩個人和樂地流了一下有關睡眠想,到老闆來關門才離開。

到寢室之後,梁寓對著旁邊床上那兩隻茸茸的子,開口道:「……你這個,在哪兒買的?」

趙遠話:「什麼意思啊?你要買了?」

「廢話。」他聲涼薄。

「就因爲嫂子穿了這個,你就要克服自己的心,去穿這玩意兒?哪怕這東西他媽的像火?哪怕會讓你膈應?」

「沒有。」梁寓坐下,「就是忽然覺得,這東西還的。」

「噗--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室友被嚇個半死,突然被嗆到,扶著桌子咳得天昏地暗,半晌氣順了,才小聲地開口,「哦,所以我就不能改變你的想法,人家穿一下你就覺得可了?」

趙遠反問室友:「你跟人能比嗎?能嗎??」

室友點頭:「嗯,屋及烏,眠及。」

趙遠五皺一塊兒:「你這比喻……我聽著怎麼那麼想揍人呢?」

梁寓不說話,順著墻靠過去,手墊在腦袋後面。

不是因為,而試著去接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而是,有關的東西,好像都本能地蒙了層濾鏡似的,無論什麼,經之手,好像都變得討人喜歡起來。

第二天起了大早出去寫生,沿湖周圍都開發了娛樂設施,大家架著畫板四採風,走著走著就分了幾個小組。

正沿著堤岸走,忽然有老闆在後大聲招呼:「要不要看看我們的水上踩船,很好玩的哦。」

鄭意眠側頭看了眼,就聽到趙遠在那兒得寸進尺地講價:「老闆娘你這麼好看,給我們便宜一點兒唄?」

老闆娘看他們:「你們幾個人?」

「呃,我想想哈,你這裡有沒有,就是,那種幾個人坐什麼樣的,就是參考的單子……」

趙遠一句話說得七八糟,老闆娘是沒聽懂。

「什麼參考單?價位單嗎?」

「不是不是。」趙遠走到老闆娘面前,低聲音問,「五個人一般怎麼坐?」

老闆娘指遠:「就像他們那樣,一起坐那個大的。」

「這樣,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老闆娘奇怪了:「通融什麼?你們想下去游泳?」

「不是,等下我朋友他們來了,就說,五個人不能一起,不安全。」趙遠小算盤打得叮噹響,「就說,要三個人坐中等的,兩個人坐小的。」

「這我倒無所謂,就是分開錢肯定要更多一點。」老闆娘提醒。

「沒事。」趙遠往前一指,「他有錢,他來付。」

老闆娘又問:「你們這麼折騰,爲的是什麼?」

趙遠:「小,需要助攻,你懂得。 」

鄭意眠和梁寓他們一幷走上前。

趙遠跟大家使了個眼

李敏扯鄭意眠:「眠眠,我們去玩水上劃艇吧,你想玩嗎?」

鄭意眠笑:「好啊。」

趙遠一回,跟老闆招手:「老闆娘,我們五個人怎麼坐?」

老闆娘了然:「五個人要分兩條船,三個人一條,其餘兩個人一條。」

趙遠恍然大悟般一拍大:「好!就這麼定了!」

鄭意眠茫然地看過去,不知道趙遠怎麼忽然跟打了鶏似的激

計劃道:「那就我跟敏敏……」

「不行!」趙遠音量大如洪鐘。

鄭意眠:「……怎麼?」

趙遠張著,有點接不上話:「……呃……」

梁寓低頭,耐心地解釋:「因為一條船上需要一個男的。」

「對!就是因為這個!我剛剛給搞忘了!」趙遠接茬,「因為這個,需要踩的人力氣比較大,所以你們承不來……」

語畢,趙遠搶占先機,率先跳到船上,大聲招呼道:「來啊!快活啊!」

邊的兩個人趕忙同時隨他跳

老闆娘快速放行,不過幾分鐘,那條船隻就駛離他們幾米遠了。

作之迅疾,宛如在看快鏡頭播放的電影。

……?

鄭意眠一頭霧水,不知道大家爲什麼那麼著急,那麼有紀律

梁寓低聲道:「走吧,我們上去。」

「嗯。」應著,亦步亦趨跟他後。

梁寓先扶著欄桿跳上船,船在水中來回晃,漾出一圈細漣漪。

老闆娘扯著繩子準備放行,笑瞇瞇看梁寓:「扶一下你朋友呀。」

鄭意眠回頭正要解釋,梁寓這邊卻幷未打算解釋,只是手扶:「上來吧。」

想了想,也就沒再開口,順著梁寓的牽引進了船上。

水面上的船只因爲有力沉,順著水紋又晃了兩下,無端旖旎。

鄭意眠坐到梁寓旁邊的位置,準備跟他一起踩踏板。

這個船需要人踩,只有踩船只才能前進。

梁寓掌舵,控制方向,側頭同說:「你不用踩,我踩我們兩個人的,已經夠了。你坐我後面去吧。」

鄭意眠一愣:「我還是跟你一起踩吧,替你分擔一下。」

「不用。」梁寓給打安神針,「我力和耐力都很好。」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繼續執意要踩,就是對梁寓力和耐力的不信任。

事已至此,鄭意眠也就轉移了陣地,坐在梁寓後頭。

日頭微醺,這會兒,鄭意眠竟然生出了一點兒睏意。

真是奇怪,梁寓在面前,竟然讓有種「這時候睡過去也沒關係」的安全

已經這麼想了,不過一會兒,鄭意眠的眼皮就重了。

一點一點順從天意地閉上眼,腦袋開始放空,也開始變重。

梁寓覺到有個東西上了自己的後背。

起先,像鴿子吃食似的一點一點,淺輒止。的劉海兒他的後背,似乎隔著襯衫都能給他帶來一種奇妙的

他挪了挪子,把背往後靠了靠。

的腦袋正好就墊在了他的後背上。

這會兒乖了,不了,呼吸均勻,輕輕淺淺的,是睡著了。

梁寓抬頭,四下尋覓,好不容易找到個,把船慢慢地開過去。

中間斷斷續續地路過了幾條船,本來還在大聲說話的人,看到他們這邊,全都放小了音量。

梁寓維持那個姿勢,很久都不敢

他想起高中的時候,去圖書室借書,他就在後面坐著看

看過兩個小時的書,像是累了,趴在桌上就那麼睡著,後背隨著呼吸緩地起伏。指尖搭在桌面上,從子的遮擋裡出來一點。

旁邊有加冰的大杯檸檬水,檸檬水的冰塊逐漸融化,盃外也有水珠傾落。很快,杯底周圍的水就匯了薄薄一灘,幷且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

的手指靠杯子很近。

他擔心被冰水冰醒,如履薄冰地走到座位邊上,拿紙巾把那攤水乾淨,再乾淨盃外的水珠。

還是不放心,他又把杯子放在右邊的窗臺上。

作輕,也沒有醒,他就低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形問題,還是格原因,睡著時,角也會挑起,像是在做夢。

生活在手下變了一個有趣的過程,常常會覺得滿足和舒適。

枕的那本書,他後來曾經借過。

看的那一頁,他也曾仔細地翻閱。

誇過好吃的食他會吃,行的路他會跟隨,哼過的歌他會學。

這麼多年了……已經四年了。

他居然,能夠,把自己的心思藏四年。

沒遇到之前,那時候的梁寓是什麼樣的呢?

那時候,離經叛道的他眼裡只有破碎、痛苦和無

可遇到,他卻在眼裡看到了明月、山川和微

大概這就是,他為什麼會喜歡那麼久的原因。

即使他那時候,未曾在那段路上留下過一個微小的腳印;即使是被地參與了他的人生,爲他的故事。

但他依然,在見到的時候,會覺得,原來這世界沒有那麼令人厭惡啊。

還很好,很蓬,像懸於遠方的燈塔,縱然離他太遠,但卻依然能福澤他、引領他。

可是太珍貴了--像是夜行的旅人忽而得到一顆夜明珠,漫漫長夜中,他視若珍寶,抱了怕裂了,鬆手又怕碎了。

假如時機未到,破釜沉舟地向挑明來意,那樣洶涌的意也許會將襲擊得不知如何是好,轉而讓躲避自己。

在沒有確定也是真的喜歡自己之前,他沒辦法去構想,那微小到哪怕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會失去的概率。

幸好,現在這段已經初端倪,他能覺到,自己對而言,是不同的。

接下來,就是差機會……

後的人,起來了。

梁寓回頭,看眼睛,緩了一分鐘,才清醒過來。

抬頭看他,眨眨眼,很不可置信似的:「……我剛剛睡著了?」

梁寓笑了,搖頭:「沒睡多久。」

「啊,真是不好意思。」著眉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現在、現在走吧,他們可能在等我們了。」

「好。」他沉聲答。

船往外退出稍許,準備調頭,鄭意眠低頭髮待,船忽然往前一撞,像是撞到什麼東西,鼻尖猝不及防也撞上梁寓後背--

嘶。

鄭意眠扶住自己鼻尖,覺鼻尖傳來一陣痛意。

梁寓回頭看:「沒事吧?」

「沒事,我緩一下就好。」鄭意眠鼻子,「你先開吧,我一下就好。」

梁寓挪開的手,道:「我看看。」

鄭意眠鬆開手,看他俯下,那張臉在自己面前加倍放大。

實在是很不公平,區區一個男孩子,皮居然能好這樣。

出手指,在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摻著點笑說:「紅了。」

鄭意眠吸吸鼻子,,不甘地問:「真的很紅嗎?」

「紅了。」梁寓點頭,眉頭微挑,聲音揶揄,「沒關係,很可。」

綫在二人之間拉出綿長的一道,後層巒疊翠,通通淪爲襯景。

從他的眼裡,看到了神怔然的自己。

好像有什麼正在發酵,他眼裡有的,又好像不全是自己。

半晌,鄭意眠跺跺腳,扶住後頸說:「開、開車吧……」

「不是,開船吧……」

梁寓笑著應聲,轉過去調整船頭。

鄭意眠在他背上看到了一頭髮,想也沒想,手鉗下來,遞到他面前給他看:「你服上……這誰的頭髮?」

船隻穩穩前行,梁寓似笑非笑,問:「你說呢?」

鄭意眠把頭髮拿到自己面前,確認了一下。

這頭髮是的,掛在梁寓的服上。

所以說,靠在他背後睡著不是自己做夢,是真的……

他的背比想像中更實一點兒,即使夢中,溫熱卻仍存留在發頂。

發頂微微發燙,不知道是不是給曬的。

水面的船隻浮浮沉沉,搖搖晃晃,置其上的人像是醉了,所有的醉酒幷發癥都一一中招。

面紅耳赤,心旌搖曳。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星河。

「哦哦哦,走了,倆人走了--」室友瞇著眼確認遠八卦況,「這才多久,這麼快就走了……」

船上李敏問趙遠:「他就在那上面待著安全嗎?要不讓他下來吧,好危險。」

爲了看八卦,這人也是拼的,游了一圈兒,看到梁寓的船靠著山坡停下來,讓趙遠在他們後一個視綫盲區躲著,船剛停,這人就順著船頭跑到小山坡上去了。

爲了看八卦,真的十八般武藝都可以被激發。

「你還管他危不危險。」講到這裡,趙遠忽然靈機一,小聲道,「快快快,我們開走,調頭調頭!!」

室友還在山坡上,趙遠早就把船調頭開走了。

他一個人站在山坡上,叉腰大喊:「趙遠,你個狗東西給我滾回來!」

鄭意眠這邊順利泊了岸,兩個人從船上下來,梁寓付了錢,老闆娘去櫃檯裡找錢。

過了一會兒,李敏和趙遠他們三個才來。

李敏一來,就拉著鄭意眠耳語:「你們這麼激烈啊,鼻子都紅了?」

鄭意眠點頭:「是啊,一想到你不在我邊,我大哭了一場,把鼻子哭紅了。 」

李敏:「你騙我,這明明是撞到梁寓上了!」

鄭意眠:「我就知道你們又在窺……」

李敏小聲問:「梁寓的味道迷不迷人?」

鄭意眠:「……」

老闆娘從後臺走出來,對梁寓道:「不好意思啊,我這邊沒有十塊的零錢了,送你雨替代吧!」

一邊趙遠問:「要雨幹什麼?」

老闆娘笑笑,意有所指:「你們會用到的。」

「行行行!」趙遠替梁寓倒是答應得豪爽,「那就雨吧!記得給好點的!畢竟這東西不能含糊。」

老闆娘手去包裡找,手要出來的一瞬間,趙遠慌了:「這麼明目張膽啊,老闆娘你冷靜點……」

「哐」一聲,一件淺藍被扯了出來。

趙遠:「……」

「哦,是、是這個雨啊……」趙遠笑得很勉強,撇開眼。

梁寓從老闆娘手裡接過東西,問趙遠:「不然?你剛剛在想什麼?」

趙遠:「……」

五個人一道往前走,路過某個大廣告牌的時候,李敏興了:「眠眠,看我老公!」

李敏又對著聶江瀾比心:「老公也太好看了吧。」

廣告牌裡的男人眉眼雋秀,氣質清貴,閒散地勾了個笑出來。

「他以前拍廣告從來不笑的。」李敏撇,「肯定這次的攝影師是他那個用攝影師,他只有看到才笑,好氣哦。」

「攝影師?男的的? 」

的……其實大部分都知道,他一直在追自己那個跟拍攝影師,路都拍到好幾次……還有一回倆人就在深山裡滾草叢,這也太刺激了吧……」

李敏話說到一半,該上橋了,停下來拍照,讓他們先走:「你們先上去,我拍幾張照就走。」

鄭意眠笑:「你還不如我,起碼我喜歡……」

上橋的坡走到一半,不知腳底有什麼,往後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反應,後面有雙手把穩穩托住,扶住右肩。

……

鄭意眠驀地一滯。

不對……這個場景……怎麼似曾相識?

遠比更敏,順著這個相似的場景,飛快往前追溯,找到記憶裡模糊的片段。

高中、學校結冰的橋面、往後傾倒的、被人扶住的剎那。

屏息,甚至忘了眨眼。

梁寓在後,低低地喚:「怎麼不說完?」

「你喜歡……」年聲音低醇,似酒甘冽,循循善,又沙啞聽,「……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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