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吃魚》第23章
第23章二十三條魚
鄭意眠忘了躲閃,覺到他的髮蹭過自己的右臉頰。
只是一下,就能蔓延開熱度。
呼吸一口,聞到了他洗髮的味道。
氣息纏不過須臾,很快,他再次躺下去。
仄的氧氣終於得到填充,鄭意眠得以呼吸,但下一秒,又同他分了這一塊區域的氧氣。
……
有人發現了什麼,頻頻往這邊看,笑著笑著就起不來了,只是頭還朝著鄭意眠這邊,像條擱淺的魚。
老師低斥:「仰臥起坐就仰臥起坐,笑什麼笑!看看別人對運的嚴謹態度,再看看你們這散漫的樣子,還笑得出來?!我告訴你們,我們以前訓練起來都男不分,對手就是對手,隊友就是隊友。就抱仰臥起坐這種,是常有的事,要是一個二個都跟你們這樣訓練,看到一點東西就笑個不停,還怎麼行?」
大家不敢笑,都收著,定著頭開始做仰臥起坐。
一邊做完,換另一邊。
鄭意眠也是定著頭開始做,第一個完,額頭到自己大的時候,腦子裡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幸好昨天洗了頭。
……
這想的都是什麼七八糟的。
梁寓看臉頰逐漸以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不知是什麼驅使的。
上帶著一清甜的水果香氣,還混著一點點荔枝味兒的尾香。
做完兩組,老師點點頭:「這次的熱就到這裡,我們下節課繼續做。好,我現在教大家一些健的基本腳步,大家跟我做。」
課程這才正式開始。
一個半小時之後,健課終於結束。
課後,梁寓在認真地挑選東西。
趙遠看他忙著,問:「為什麼忽然說要換洗髮水?」
見他不回答,趙遠又道:「你想要什麼樣的?」
梁寓沒理他,只是一瓶又一瓶地找。
趙遠:「你的不是還沒用完嗎?為什麼忽然又要買?不是,你不說我哪知道你要什麼樣的啊,這不是跟大海撈針似的麼……」
話音剛落,梁寓已經選中了。
他垂眸確認了一眼味道,而後直起,角勾出一縷笑,心好似的。
「選好了,走吧。」
趙遠皺著眉湊過去看:「你忽然買這個的原因是啥?給我看看。」
梁寓把手上的東西遞給趙遠。
趙遠揭開一聞,喃喃地開始回憶:「這不是……嫂子的……」
講到這裡,他忽然一拍大,懂了:「我他媽知道了!你買給下詞健課用的對不對?你還想和嫂子一起做仰臥起坐!你想用一樣的味道拉近你們的距離!看不出來,你居然是這樣的梁寓!嘖嘖嘖。」
「再嘖打折。」
「……」
又過了一周,健課上,又迎來了慣有的「魔鬼訓練」。
這回,上次沒到的生是來了,但又有一個翹課,鄭意眠便又淪爲了落單的那一個。
到仰臥起坐時,轉過,看了一眼躺在墊上曲起的梁寓。
一回生,二回。
以膝蓋住梁寓腳背,扶住他小。
指腹下來的力度,每一寸都真實得不像話,梁寓閉著眼,眼皮難以抑制地輕輕。
老師念口令:「第一個,起--」
梁寓起時,鄭意眠覺到了一點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但要說是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十個仰臥起坐過去,才終於意識到了點什麼……
覺他這次用的洗髮,好像和上一次不一樣。
這悉的味道,倒和自己洗髮的味道如出一轍。
恍然間就覺得,自己和這個人,像有某種心電應似的。
還沒來得及想完,神思就被健老師一聲呵斥給打散了。
「做快點啊!馬上就運會了,還要測,我看你們這麼慢,以後怎麼辦!」
有人答:「慢點好啊。」
老師道:「那邊的,小聲說什麼呢,大聲點。」
「他說慢點好。」趙遠坐著代為傳達。
底下笑聲一片。
鄭意眠聽到運會三個字,又開始有點頭疼。
運會那周,爲了學校規定的學分,五天必須參加五個項目,要四跑就不說了,頂著烈日,又要被曬黑幾度。
回去還得和們商量一下,都要參加些什麼育項目。
回寢之後,鄭意眠和李敏對著學校出來的項目單,選了五個項目。
項目都選在下午,確保們上午可以睡個懶覺。
選完之後,鄭意眠指著上面的一個項目問李敏:「敏敏,這個攜手並進是什麼啊?」
李敏看了眼:「不知道,就是一起跑步吧,我看沒什麼選的了,就這個吧。」
鄭意眠點點頭,也沒再管。
直到五天後,站在大場上,看到前面一組攜手幷進的員上了跑道,心,一陣,蒼涼。
比賽規則非常點題,比賽名字「攜手並進」,規則就是攜手並進。
「一次上去兩組啊,每組一個男生一個生,到終點的時候要確保接力棒握在手裡跑完全程,才有效。大概就是男生握住接力棒前面,生握住接力棒後面,兩個人這樣拉著一起跑……」負責人解釋了一下,「我們院和別的院比賽,耗時最的贏,懂我意思吧?」
鄭意眠:「…………」
「下面我念一下名單,第一組……」
「第七組第八組,鄭意眠梁寓,李敏江安。」
聽到悉的名字,鄭意眠驀地抬頭,看到不遠走來的梁寓。
本來想找,發現李敏人不見了。
李敏在哪兒?
正和趙遠窩在一個小角落裡對接下來的比賽項目。
邊對趙遠邊怒其不爭道:「你怎麼報這個攜手幷進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啊,梁寓剛知道都快氣死。」
李敏:「我兒不知道這是隻隔著一個接力棒拉著一塊兒跑……學校也真是的,這什麼鬼設計啊……」
趙遠道:「幸好爲時不晚,我們趕快找人把名單拿過來,換了換順序。不然今天要是看到別的男的拉著鄭意眠跑步……」
說到這裡,趙遠漠然地抬手,做了個抹脖的作。
「咱們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知道了。」李敏聳肩,「送梁大佬一個跟眠眠親接的機會還不好?」
他們倆剛對完項目,鄭意眠的呼聲就響起了。
「敏敏--快點,項目要開始了。」
「來了來了--」李敏把紙收起來,特工接頭似的對趙遠低聲道,「有事電話聯繫。」
趙遠頗負使命地點頭:「好。」
隨著一聲槍響,比賽正式開始。
不知道這次和藝院比賽的是什麼院,鄭意眠遙遙看著,沒過多久,他們院的就慢慢落後了下來。
好死不死,正落後著,接力棒也掉到了地上。
李敏嘆:「我靠,這幹嘛呢,我們這麼倒黴的啊?」
靠中心的那一組停下腳步,折回去撿接力棒,或許是嫌這東西太礙事,前面的男生撿起來之後,把接力棒換到了右手,然後出左手,拉著後面的生就往前跑。
吃瓜群衆見此舉,皆大聲尖助興,還有人鼓起了掌。
「這位小夥子很有前途。」李敏下,「反正那邊的規則是到最後接力棒不能掉,要握在手裡跑完全程。」
經這位「有前途的小夥子」創造了新的規則之後,後面幾組比賽,全部都是男生直接拉著生跑了。
到了鄭意眠這組,當然是……不能例外。
梁寓站在前面朝勾勾手,很快把的手包進掌心。
他掌心有一點汗,牢牢握住的時候,有種奇妙的安全。
風迎面而來,順勢而落,香樟樹葉輕響,塑膠跑道上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
他們是最後一組,但比賽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局勢,他們才剛開始跑兩步,對面院就已經到了終點。
梁寓放慢腳步,回頭看鄭意眠,徵求意見道:「跑慢點吧?」
鄭意眠抬頭:「啊?」
「反正比賽已經結束了。」梁寓道,「跑太快你會虛的。」
前面幾組比賽他不是沒有看,生跟上男生的速度其實很吃力,有很多生跑到一半就開始捂著肚子,到了終點,二話不說直接坐在草坪上氣,一副虛的樣子。
高中時候看過跑步,跑步是那種細水長流的類型,很多人一開始就用盡全力,但依然慢悠悠。到後面的時候,大家沒了力氣,還能勻速發力,慢慢地就往前衝了。
時速快的話,只會力不支,還不如慢一些,來適應的節奏。
鄭意眠往四周看了一眼。
黑的,全部都是人。
這麼多人,都在看著他們慢悠悠地跑步。
「這樣不好吧。」抿,「別人會駡我的。」
梁寓眸一凜,低聲音道:「他們敢。」
半晌,梁寓又寬:「不用擔心我們影響比賽,下一場比賽半小時後才開始,這半個小時是跑道休息時間。」
沒說話,任他拉著自己慢悠悠地晃過一圈,夕正好,碎金似的鋪滿跑道。
草坪上坐滿了剛剛跑完步,到現在都沒緩過來來的生。
可卻站在這個人後,不像在跑步,像是愜意的閒庭信步。
先前本還擔憂,但卻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在城,這人是城裡一座高不可破的城牆,為阻擋任何明槍暗箭,進退攻防。
坐在看臺上的趙遠拿出手機錄像,看著爲場上焦點的兩個人,因爲圓形跑道的緣故,他們的任何一個角度他都可以抓到。
一邊錄,趙遠一邊跟旁邊的室友道:「你知道他們這是什麼麼?」
室友:「什麼?」
趙遠微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式秀恩。」
運會在下午五點的時候正式結束。
忙了一天,一回寢室,趙遠就疲憊到不行地坐在位置上,剛坐下,又想起來要燒水,去燒了一壺水。
燒完水,就看到梁寓坐在位置上發呆。
梁寓手了一把頭髮,又用手在發頂蹭了蹭,像是在思考什麼。
他盯著自己的掌心。
剛剛在賽場上,衆人注目下,他拉著的時候,産生出一種,從未如此強烈的願--想這樣告訴所有人,是他的。
不想只在比賽裡牽著,想在任何時間任何場景,都能拉著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想要牽的手,的頭,擁抱,親吻。
不是像這樣。
他想起第一次在大學裡見到時,和他還不,眼神裡都著疏離的禮貌,連幫個忙都要說很多次謝謝。上次見到,幫拿快遞的時候,已經可以很自然地和他聊天了。
以前的肢接,還會拘謹和楞神,可現在就連面對親接,都不會排斥。
……還有太多瑣碎的日常了。
可能自己都沒法意識到這種變化。
但,對於他來說,每一點他都視若珍寶般留意著。
哪有什麼看似巧合的偶遇,不過是他早有預謀罷了。
趙遠看梁寓楞了許久,直到水壺跳閘,梁寓才低聲道一句:「……大概是差不多了。」
趙遠走過去倒熱水,摻冷水之後,邊喝邊問:「什麼差不多了?」
他扶住脖子,微微仰頭,結一滾。
「你說孩子,喜歡什麼樣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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