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下雨天》06 送藥

再三確定房門已鎖,芝華才敢安心去睡。並非從開始就和嚴丁青分房睡,婚禮當晚也努力嘗試過,和嚴丁青躺在同一張床上,咬牙關強迫自己接嚴丁青上來的手,但無法控制自己渾抖,抖到嚴丁青覺得這幅樣子實在可憐。

“算了,我也知道你還是害怕接。”他歎口氣,在床邊坐下,“我們以後慢慢來。”

那時,芝華愧疚又激。

曾真的想努力克服心裡這道影,哪怕是抱著報恩的心態,盡自己為合法妻子的義務。他們陸續又試了兩次,每次都在芝華失控般的哭泣裡宣告失敗。後來便分房睡,自然而然地過上了無婚姻。

在這種前提下,芝華早料到嚴丁青會出軌,期盼離婚的機會,抑或說本沒想和嚴丁青結婚,這場婚姻是父親強安排。

父親和母親的看法很一致,“小嚴肯娶你最好不過,你還覺得你有得挑?”

這類話聽得太多,芝華常覺得低人一等,不只是面對嚴丁青,和其他人相比,也總覺得自己莫名地狼狽。

去年夏天,婆婆過來暫住了幾日,芝華不得已和嚴丁青同睡,愣是夜夜失眠,嚴丁青稍一翻,芝華就像驚弓之鳥,猛地往床邊

婆婆嫌棄芝華肚子沒靜,囑咐多吃點保健品,又要求芝華去婦科醫院瞧瞧,“芝華,你別怪媽說話太直白,定期必須去醫院查查,你當年被人強|,難免被傳染什麼不乾淨的病……”

“媽!夠了!”嚴丁青見地發了脾氣。

芝華一坐著,脊背盡力繃直,總覺得自己被人扇了一掌,臉上火辣辣地疼。

後來,忘了究竟是怎麼收場,芝華聽見他們母子倆爭吵,嚴丁青氣得脖頸青筋突起,令芝華心裡的愧疚又深幾分。不由得憾地想,如果他們沒有結婚,本該和嚴丁青為很好的朋友,就像他們20歲以前那樣,從戲曲到電影無話不談。

愧疚的覺又多幾分,並且與日俱增。

迷迷糊糊即將睡時,芝華腦海裡忽然出現程濡洱的臉,在快要跌倒的時候,程濡洱扶住,手掌有力地握住的胳膊,罕見地沒湧上害怕的緒。

芝華照舊睡不安穩,斷斷續續醒來好幾次,醒得不耐煩,索起床,頂著霧氣出門遛狗。

天還是淡青,看不見星星,也找不見太。芝華牽著兜兜,任它想往哪裡去,在後面跟著。

這片別墅區修著又長又高的圍牆,裝了五十幾個獨棟別墅,兜兜追著小飛蟲一路撒歡跑,追到消防通道的鐵門,飛蟲輕而易舉鑽出去,兜兜隻勉強出鼻子,急得原地打轉。

芝華站著不,看著兜兜傻笑,不經意看見鐵門外馬路邊停著一輛黑轎車,款式有點眼,很像昨晚程濡洱的那輛車,

無奈芝華實在不擅長記車的款式和車牌號,這念頭只在腦海裡一閃,又被興的兜兜一腦牽引到別

“程先生,梁小姐的腳看起來好像無礙了。”蔣裕生仍坐在副駕,問電話那頭,“我還去送藥嗎?”

他手裡攥著一個紙袋,裡面裝著最好的消腫藥和止痛藥,以及一張金牌骨科醫生的名片。這是昨晚在程濡洱要求下配齊的,本打算今早趁著安靜,塞在別墅前院的門裡,沒想到車剛在外面停下,就看著兜兜跟消防通道鐵門鬥氣,梁芝華則站在一旁笑。

“不必了。”程濡洱反應不大,“在做什麼?”

“遛狗呢。”裕生又補一句,“一個人。”

“你回來吧。”程濡洱很快掛斷電話。

汽車緩緩啟,逐漸融進霧氣,司機終於忍不住問:“蔣先生,這個梁小姐什麼來頭,竟然讓老板這麼在意?”

“何止在意。”裕生低嗓子,神得很,“別多打探,小心惹程先生不悅。他在梁小姐面前斯文得很,但你我都曉得,他平時哪有這好脾氣。”

裕生想起昨晚,從梁小姐家離開後,程濡洱忽然冷聲道:“茶餐廳那個男的,找出來。”

話說得很突然,蔣裕生愣了三秒,回憶起來是梁小姐遭遇的私生。裕生心想,不是順梁小姐的意,已經把人放了嗎?

話到邊又急急咽回去,試探地問:“好的,您希怎麼理?”

按程濡洱以往的秉,他大概會說“打到他不能求饒為止”之類的話,語氣總是涔涔,令人不寒而栗。

這次蔣裕生卻意外了,他聽見程濡洱說:“監控調出來,把他送進去。”

“只是這樣?”裕生一時愕然。

程濡洱沒應聲,合眼眉心,看起來緒極差。

回去的車程靜得怕人,蔣裕生坐得僵直不敢彈。有梁芝華在時,他還敢科打諢,開幾句玩笑話。眼下則是,盡量降低存在,以免被槍打出頭鳥。

“問問老三,他的黎太太今晚在包廂,到底在想什麼。”程濡洱忽然說。

裕生不著頭腦,著頭皮打電話,原話轉達:“黎先生晚上好,程先生讓我問您,您的太太今晚在包廂到底在想什麼?”

電話那頭了一會兒,一道清亮的聲傳來:“哎呀,是裕生?”

“黎太太您好,我開免提,您親自跟程先生說吧。”裕生按開免提,把手機靠近程濡洱。

“老四,你生氣啦?”黎太太小心地哄,半晌沒聽見程濡洱搭腔,語氣便尷尬了,“抱歉,我以為不過是個小演員,捉弄一下也無妨,本打算鬧一會兒就罷……”

話沒說完,電話那頭聲音又換了,“老四,這事兒怪我沒跟說清楚,你說讓邀請梁小姐進太太圈,以為就是邀請一個普通小演員。”

程濡洱聽著倒笑起來,反問:“普通小演員?”

“算我欠你一次。”黎牧聽出他的怒氣,讓步說,“你很讓我幫忙,這回還搞砸了,是兄弟沒安排好,下次我帶喬榛當面給梁小姐道歉。”

“不了,膽子小。”程濡洱的好脾氣耗盡,極不耐煩掛斷電話。

汽車前排的裕生聽得眼皮直跳,忍不住腹誹,覺得程濡洱的話聽起來,仿佛梁小姐不是嚴太太,而是程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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