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看了一會兒。

正當被看得渾不自在時,他這才沉聲開口：“沒，怕你泡暈了。”

然后丟下一句“別泡太久”就走了出去。

漫裹好浴巾，干凈之后,這才放掉浴缸中的水，走進臥室。

葉凜已經在床上躺著了。

漫掀開被子一角躺了進去，言又止了半天，察覺到一些不是很對勁的氣氛，這才問他：“你自己解決嗎？”

“你今天太累了，”他說,“算了。”

佯裝意外道：“這麼啊？”

男人側過頭來看，瞳仁很黑。

……

正當漫以為有什麼危險要來臨的時候，他卻只是側頭，問：“你還記不記得今天在臺上說了什麼？”

漫說：“記得啊，那話想了很久的，還不錯吧？”

“我是說,關于我的那段。”

照例點頭：“嗯，怎麼？”

葉凜看著,瞳仁像翻攪的漩渦,黑暗而熱烈。

他低聲道：“再說一遍？”

其實那段不在的計劃中,完全是之所至突然冒出口的,現在要再說,不知怎麼的，就有點說不出口。

醞釀了半天，輕咳一聲，含混道：“好話就說一遍。”

他“嗯”了聲,沒再繼續追問，只是垂下了眼。

盯了他一會兒,心說這該不會是有點失吧？

房間又寂靜了一會兒，開口他：“男朋友？”

“嗯？”

一鼓作氣，看著他的眼睛：“……我你。”

說完，不等他反應，又重復一遍。

葉凜笑：“怎麼突然變復讀機了？”

“重要的話說三遍，”說，“這句話是，你也是。”

黑暗之中四目相對，葉凜啟，正開口時，漫猛地抖了一下。

扯起被子蓋過頭頂，氧氣稀薄，第一次從臉紅到耳：“太麻了，就到這吧，睡覺睡覺！”

“……”

*

這晚是個“平安”夜，漫在正常的時間醒來，拿起手機，看西蒙給自己發的消息。

這兩天沒工作，算是個過渡期，休息完之后，《浮生舊年》的路演就要開始了。

電影的制作周期較長，很多場面也要做特效，故而晚了一些，但沒想到，二人的熱度還是沒過。

中午，漫在家找了部高口碑的電影打算看，結果手機震幾下，是宗給發消息了。

宗跟的聊天一直沒斷過，例如跟說家里最近的況，以及詢問的近況。只是每次聊著聊著就容易拌，所以聊天都是一陣一陣的。

上次聊天還是在三個多月之前。

宗：【在忙？】

開回復框。

聲聲漫：【還好，今天剛好休息，怎麼了？】

宗：【年也過了，這不好久沒看到你，我和你二哥一起來看看你，有空嗎？】

說有，然后把定位發了過去。

大部分力都在電影上，也沒想太多，直到門鈴響起，漫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什麼。

往門口走去，還聽宗在外面說話：“這丫頭什麼時候變這麼有錢了？這麼大別墅，還是終極兩開？干演員這麼賺錢？明天我就進圈。”

遠：“那你這臉恐怕不行。”

“我的臉怎麼了？！遠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我哪里不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宗道，“這也就是在杉磯待了三個月，人吃水腫了，換你出差忙，你也沒空打理！”

漫拉開門，這才制止了一場槍舌戰的發。

問宗：“你去杉磯了啊？”

“是啊，最近幾個月賊忙，一閑下來就想到你了。”宗又在慨，“我忙到都沒空看手機你知道嗎？”

漫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往他手上看。

宗：“看什麼？”

“你們帶東西了嗎？”

“……”

“什麼東西？”宗說，“我來看你又不是上門，還得帶東西？”

漫：“也可以，我這不是想著初次見面，怕你們尷尬嗎？”

宗終于意識到不對了，往門里一邁，看到玄關的男士拖鞋、桌上的男士水杯，以及……掛上的男士睡。

宗立刻拔高音調：“你跟男的同居了？！”

漫真沒想到他消息能這麼閉塞，正要開口，看宗一轉，從遠提的包里，出一個幾尺長的四方包裹來。

乍一看，像個木。

宗怒不可遏：“他給我他媽的出來！我今天就讓他知道什麼規矩！”

話音正落，聽到客廳的喧鬧，穿著黑襯的男人，從廚房緩步走出。

葉凜：“什麼事？”

下一秒，漫聽到“木”重重落地的聲音。

……

…………

宗難以置信地看著葉凜，又看看，一瞬的表可以稱得上是瞳孔地震，教科書級別的緒轉換。

到震撼，表演的第一個層次——

質疑。

宗：“這誰？”

“你男神啊，不認得了嗎？”漫說，“就你說的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高在上的神。”是這麼形容的吧？

“不食人間煙火，”宗聲音發，指著他手上的廚，“那他現在在干什麼？”

“給我做飯啊。”

“……”

震撼的第二個層次——

尋求共鳴。

宗轉頭看向遠：“你那什麼表？你知道這事？！”

“我知道啊。”

遠說，“他們不是宣了嗎？”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沒想到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

震撼的第三個層次——

抗拒現實。

宗：“我不信！”

漫：“……”

終于，短暫的平復心后，宗來到第四層——

神錯。

宗走到葉凜面前，痛不生道：“綁架你了嗎？”

葉凜：“我追的。”

……

震撼的第五個層次——

認命。

最終，宗坐到了沙發上，開始接這一切，拿起手機搜之前錯過的新聞。

漫則在一邊努力復盤他方才的緒轉換，覺得以后表演說不定可以參考，藝果然取材于現實。

葉凜暫時停止了食材準備，和一起去到沙發上，大家都是藝人，似乎就省略了介紹的那一項，只有宗坐在位置上，時而想通了，時而想不通。

漫讓他在緒中沉淀著，看見桌上的橘子，遞給葉凜道：“幫我剝一下。”

宗立刻抬起頭，“你沒手嗎？！都是人類，你為什麼不能自己剝，他的手指是用來創造藝、翻閱劇本的，怎麼能拿來給你剝橘子？！”

話音剛落，葉凜已經剝完了。

他把掌心攤開，橘子遞給，然后代為回復，“剝的話手指會黃。”

宗：“……”

宗：？

宗又在原地坐了半小時，最后由遠開解完畢。

“跟妹妹在一起了，總比跟別人在一起要好，不是嗎？”

“你說的有道理，”宗說，“起碼以后我可以來經常走不是？”

“……”

二人在家吃了午飯，當然，由于宗痛心疾首，這頓飯是由遠下廚做完的。

吃過飯之后，他們又聊著看了會兒電影，到了晚上，宗這才略有不舍地離開。

站在院外，宗還揮手過來。

還以為是有關葉凜的話題，走過去，卻見宗難得正經了幾秒鐘。

他說：“就那個像木一樣的，是我帶來的畫，專門請人畫的，算是你今年的新年禮。”

點點頭。

宗清了清嗓子，又說：“那個……我之前跟你說過了吧，爸也不打算再娶了，我們的意見當然重要，但最關鍵也是他自己想通了，反正現在家里的公司都是大哥和我們在管，他也去頤養天年去了，就住在當時和媽認識的那邊，我上次去看，神狀態還可以。”

“反正時間還長，之前呢確實大家都有一部分問題，現在說開了也好了，不想催你什麼，等你以后想回家了就回家，不想回去，住在這里也好。”

“畢竟公司運轉，忙起來是真忙，我們再怎麼關照，肯定都不如老公對你要好。”

漫點了下頭，又道：“還沒結婚呢。”

宗瞇了瞇眼：“怎麼，你想白嫖他？”

“……”

漫沒法跟他再聊，擺擺手道：“行，就像你說的，后面的事兒都給時間吧，順其自然。”

“你們也趕回去，再晚天就黑了，我們也要睡覺了。”

“好，反正只要你過得開心就——”

宗轉過，走出兩步，突然又沖了回來：“你說什麼？誰們？你們？睡覺？”

“……”

宗低聲：“你們還沒結婚，我不準你他！”

漫憾道：“但我已經過了誒。”

“………………”

這晚的結局以遠將人扛走告終。

坐在車上，宗抒發完畢，思緒打了個轉繞回來，又忍不住抄手道：“草，剛擔心我男神去了，話說回來，漫這丫頭能行吧？”

“葉凜不會對不好吧？”

“……”

遠：“你到底是關心你男神，還是關心你妹妹？”

“我都關心不行嗎！”

車就這麼越開越遠，宗忍不住低頭，給發了條消息，大意是以后如果有問題，隨時通知自己。

……

看著越來越遠的車燈，漫在原地站了會兒，最終長長地吁出口氣。

話劇之后，已經決定全然向前看。過去的都是過去，就像宗說的，剩下的順其自然吧，等到想回去的時候再回去，不想回去，就和葉凜待在一起，也很好。

反正現在，也有家了。

漫回頭著門口懸起的吊燈，隔了會兒，葉凜才走出來，給披了件外套：“在想什麼？”

“沒什麼，”搖了搖頭，道，“走吧，回家。”

這話說出口才恍然發覺，以前慣用“你家”指代這里，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提到這兒，已經會用回家了。

的……家。

*

次日修整完畢，也到了《浮生舊年》路演的日子。

路演就是在電影院提前放映，主創們到場互，看觀眾們的反饋，好對電影有一個基本的了解。

基本就是各個城市跑，力消耗非常大。

演到第七場的時候，葉凜的生日也要來了。

雖然疲乏，但漫還是打算給他準備一個不同尋常的生日，等這場路演結束后，讓畢談先找借口拖住葉凜，自己先去了酒店。

不知道劇組是不差錢還是怎麼，和葉凜的房間是分開的，還好從畢談那邊拿到了男人的房卡，先潛進了他的房間。

耐心地布置完畢，洗了個澡，換上新服。

這服稍微改了一下，腰后有個蝴蝶結，一拉就散。

漫還特意對著鏡子試了兩次，只要一扯，布料就輕飄飄墜地。

正當把服艱難系好，走到桌邊時，房門也滴地一聲響起，旋即，男人走了進來。

他不知道在里面，邊走邊著西裝外套，剛要掛起來，看到個點燃的生日蛋糕。

漫也在此刻從窗簾后面鉆出，還沒來得及開口，葉凜看到的服，卻是一頓。

他低聲：“穿的什麼？”

略微回憶了一下：“好像……圣誕戰袍？”

“我本來想買點別的服，但是找來找去，就這個好看一點，和氣氛比較吻合。”

確實很吻合。

很正的紅絨，外沿是白的絨邊，出好看的肩頸和鎖骨，勾勒著曲線。

葉凜看著。

漫輕咳兩聲，想到當時看視頻介紹，是說這套服男朋友會比較喜歡，但也沒當回事，心道服不都一樣。

不過他喜歡，也好。

眼見他要走過來，連忙道：“還沒唱生日歌呢。”

“跳過。”他抬，繼續走近一步。

漫：“那……蠟燭，蛋糕？”

“也跳過。”

只剩兩步的距離。

“愿也不許了啊？”

“明天再說。”

他兩步并作一步，完全靠過來。

漫靠上后的窗簾：“為什麼是明天？”

他垂了垂子。

“你說呢？”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覺到他靠在自己的頸間，聞了聞。

他啞聲：“洗過澡了？”

“……”

頭皮發麻，心道這像調一樣的前戲真的很要命……

漫手推了推他：“你還沒問我，你要拆的生日禮是什麼……”

“嗯，”他慢條斯理地，但很明顯，心思并不在這個話題上，“是什麼？”

心如鼓擂，憑直覺到他的手腕，然后緩緩放在自己腰后的蝴蝶結上，踮起腳，小聲同他附耳：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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