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臣棱角分明的臉，此刻線條繃的尤為淩厲，梁知周的話像是一記警鍾，在他的腦海中重重炸響。

他定定的凝了梁知周兩秒，隨即垂下眼眸，慢慢站起。

“不會。”

傅斯臣隻說了兩個字，便提起腳下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著辦公室外走去。

梁知周站在原地，看著傅斯臣頎長而又拔的背影，眉心的鬱結不由得加深起來。

不行！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傅斯臣這樣一點一點的深陷下去。

想到這裏，梁知周立刻轉走到辦公桌旁，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很快，電話被接通。

“喂，是我，麻煩幫我查一下今天急診住院的一位病人，嗯，紀冷初。”

……

手室。

紀冷初趴在手床上，額頭和鼻尖全都是細的汗珠，的臉蒼白的像是鬼魅，可卻依舊倔強的死死咬著。

“我現在要給你注麻藥了，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不要！”

麻醉師的話音剛一落下，就聽紀冷初篤定而又堅毅的說道：“我不要麻醉。”

麻醉師和醫生有點懵。

“可是你的傷口這麽多，我們需要把這些玻璃和瓷質的碎片一個一個取出來，不打麻醉的話，你會疼的不了的……”

“我得了……我不要麻醉。”

因為疼痛的關係，所以紀冷初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甚至於都在生理的抖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傷痕累累而又瘦弱的隻，卻仿佛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一般，說出的話，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麻醉師和醫生對視了一眼。

他們雖然是醫生，但病人也有選擇的自由，既然紀冷初執意不肯打麻藥，他們也不能強求。

“好吧，但我必須要提前告知於你，手的過程會很疼，如果中途你忍不住，可以隨時說出來，我們再補打麻藥。”

“嗯，謝謝。”

該說的話醫生都已經說了，見紀冷初還這麽堅持，醫生隻好搖了搖頭重重歎息一聲，著手開始理紀冷初的手。

而從始至終，紀冷初臉上的表都未曾變換過。

就是不打麻藥。

要把這種疼，深刻的，記在腦海裏，印在骨髓裏。

因為有了這些疼，才不會忘記自己的仇恨，才不會對傅斯臣產生一一毫的心。

手的時間並不長，但因為沒有打麻醉，所以即便不長的時間，對紀冷初來說，也是一個漫長的煎熬和折磨。

終於，手結束，紀冷初整個人宛若虛一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那麽安靜而又虛弱的趴在床上。

醫生和護士此刻已經對紀冷初敬佩不已了。

好在，那些傷口並沒有傷到神經和髒，可饒是如此，那些疼痛，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忍的。

可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子瘦瘦小小的，可是裏卻蘊含著如此巨大的意誌力。

醫生有些不解。

“這位小姐，我能問問，你為什麽拒絕打麻醉麽？”

紀冷初用力的抬眼看了看醫生，半晌，才氣若遊的吐出了幾個字：“因為，我要記住。”

說完這一句，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太疼了，總之，紀冷初便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醫生和護士麵麵相覷。

怎麽會有人要記住這種事？

紀冷初被送出了手室，沈淩按照傅斯臣的吩咐，一直都守在門外，見紀冷初出來，連忙迎上前。

“醫生，怎麽樣？”

“碎片已經都取出來了，還好沒有割到脊椎和神經，所以都是些皮外傷，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段時間注意給患者加強營養，不要吃生辣辛冷等刺激的食，每天記得定時給傷口上藥。”

聽醫生這麽說，沈淩頓時鬆了一口氣。

“知道了，謝謝你了醫生。”

“不客氣。”

代完注意事項，醫生便離開了，沈淩和護士一起將紀冷初轉移到病房。

看著趴在床上睡著的紀冷初，沈淩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傅斯臣的電話。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隻是同一時間，病房外，也傳來了一陣手機鈴音。

沈淩微微一個怔楞，轉走到門外，就看見傅斯臣渾鬱的站在門口，拿著手機，卻並沒有接起。

“總裁……”

“沒事了？”

“是，醫生說沒有傷到脊椎和神經，都是些皮外傷，隻要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嗯。”

傅斯臣沒什麽緒的點了點頭。

沈淩看著，心底不有些猶疑。

因為眼前的傅斯臣，明顯和之前在手室外看見的那個，判若兩人。

沈淩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

雖然從前的傅斯臣永遠疏冷矜貴，高高在上，不容靠近，可也隻有這樣不被任何人牽緒、殺伐果斷、喜怒不形於的傅斯臣，才能統領傅氏集團，在那群鱷魚之中，翻滾廝殺、為最後的霸主。

但是現在的傅斯臣變了。

他變得開始有緒，開始讓人琢磨的了。

而這一切，全都是從紀冷初出獄開始的。

想到這裏，沈淩不深吸了一口氣：“總裁，有句話，我知道我不該說，但我還是想要跟您說……”

傅斯臣聞聲，略微有些僵的轉眸，直直的朝著沈淩看了過去。

“總裁，我知道您和紀小姐之間，發生過很多事，可您是傅氏集團的總裁，公司裏的那些東雖然一個個現在什麽都不說，但他們其實都在蟄伏著。

這個圈子，就是一座鱷魚潭，您在中間如果不做最狠的那個，最後終將被撕咬碎片。”

傅斯臣的眸深了深，臉部的線條，也愈發的開始淩厲。

“你想說什麽？”

“總裁，您不能上紀小姐。”

沈淩的話讓傅斯臣先是微微一個怔楞，接著，角微勾，棱角分明的臉上，隨即劃起一抹別有意味的弧度。

你不能上紀冷初。

您不能上紀小姐。

梁知周也好，沈淩也好，為什麽他們一個兩個，都來這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