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在一起。

連城戲謔的眼睛沉靜下來，不帶表注視梁朝肅。

他轉回頭，吩咐會議進下一項。

連城頭一次見他真正工作的模樣。

會議過半，那些連城看來風雨來的危險，他三言兩語，或僅筆端一點，便有高管出列闡明他已經做下的決策。

勝負輕易轉，看似人為刀俎，我為魚。

卻原來，刀俎是我，魚是他人。

董事們愈加開眉展眼，有些解了外套扣，有些松了襯衫袖口。

梁朝肅衫嚴整，大會議室燈煌煌如晝，他在最灼白里，最冷清。

沒有叱咤風云，揮斥方遒的意氣激昂，他的筋脈，皮骨，繃得像冷眼旁觀的無關人等，毫無對權力爭奪的，有些顛覆連城的印象。

冷笑。

梁朝肅說，四年日夜不懈的拼搏，全是為，分毫不相信。

四年來朝夕相對，梁朝肅是什麼樣，最清楚。

表面沉穩，實則激憤、暴怒，神經、猙獰，這種只有攻擊掠奪，毫無人的人，對權勢，比對人還，是征服無休無止的怪。

如今裝模做樣罷了。

拿命賭來的機會，太值得矯造作一番，扮演幾番改悔，自以為是的攻心之計。

連城看穿不揭穿，左右現下對有益。

“清溪谷項目是梁董還在北方時定下的，幾年來由高總執行，大小事務進展順利。

可三個月前，突然由顧氏接管，顧氏那種土包子，古文旅項目，他們懂嗎？”    “這個項目由當地文旅部門牽頭，前期修繕保護古建筑群落，計劃投四個億，高總在時綽綽有余，顧氏接手一個月就超了預算。”

“項目還有后期‘老城新用’，文旅局重點指導的‘以點帶面’活化打造不夜城，隔出重點保護項目，圍蓋新城，這些一共算下來，由著顧氏搬空梁氏嗎？”    連城眉頭蹙。

清溪谷這地方，印象深刻。

大二開學兩星期，那會兒初秋，系里組織古建筑采風實訓，挑中那一帶地山坳，古時是驛站，始建于唐，經由宋代擴建，歷史韻味濃厚。

可惜保護不到位，周邊建了山崖旅館，商業過度開發，建筑群落損嚴重。

系里老教授十分痛心，苦于個人能力有限，只能帶他們趁消亡前多觀察，多記錄。

去后，頹垣殘壁，青磚灰瓦，屋梁雕刻，古匠人巧思心，盡付歲月煙塵里。

連城很難不惋惜，對商業的過度開發不憤怒。

這種憤怒，在梁朝肅不請自來時，達到頂峰。

采風是學校活，連城合理拒絕帶他，自由短暫沒幾天。

在山谷觀古棧道時，恰遇梁朝肅帶隊考察環境，預備投資開發這一片山林。

當地村長的欣喜，連城已經不記得了。

采風結束時，梁朝肅像忍憤恨仇視許久，忍耐不下了，自辯道：“學校止帶家屬，但家屬工作偶遇，這不違反規定。”

連城渾哆嗦，難以置信，“你投資，就是追來見我？”    梁朝肅竟有笑，終于被理解的，“我想你。”

連城被巨大的負罪擊中，老教授的連日悲苦，青山深與世無爭的麗建筑，原來不是毀于時間，是毀于，毀于骯臟的關系。

“我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