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陳子安讓司機小朱送蘇家一行人回紅心大隊。

臨走的時候，陳子安和蘇滿秀二人給蘇他們帶了不好東西。

蘇蘇爺爺都不要，但架不住兒婿熱，堅持讓他們帶著，最後還是都帶上了。

小朱開車又快又穩，蘇小甜他們回到紅心大隊的時候，還不到中午。

從車上下來，蘇小甜也不等其他人，迫不及待地奔到院子裏。

「媽！」

蘇小甜糯的聲音讓正在廚房裏做飯的梁秀立刻丟下菜刀跑了出來。

一把將兒抱在懷裏，梁秀激得不得了，差點兒哭了出來。

「你這娃，一走就是這麼長的時間，想死我了！」

「媽，我也想你了！」蘇小甜出短短的胳膊，抱住梁秀的脖子撒。

兒撒，梁秀更是心都融化了，輕輕挲著兒的後背。

「還知道想你媽，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我都以為你把我這個媽給忘了！」

「那怎麼可能？媽，你都不知道，我有好幾次都夢見你了！」蘇小甜甜甜地說。

齊良英也從廚房裏出來，給蘇蘇爺爺打了招呼，然後笑著看蘇小甜在梁秀的懷裏撒，心裏那個羨慕啊！

蘇看著蘇小甜娘倆這樣，心生愧疚。

覺得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帶小甜一走這麼長時間。

雖然小甜從出生就跟著，但娘兒兩個也沒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半晌之後，蘇小甜鬆開了梁秀的脖子，又糯糯地擁抱了家裏的每一個人。

鄭重其事地告訴大家：我蘇小甜想你們了！

家裏的幾個半大小子被妹妹這一番作弄得臉都紅了。

但毫無疑問，他們心裏是熨帖的。

妹妹雖然走了這麼長的時間，但心裏是惦記著他們的嘞。

歡喜，歡喜！

「大媽呢？怎麼不在？」

蘇小甜給家裏的人都打了一遍招呼，就發現王香花不在。

「你大媽現在吃住都在養場那邊。」齊良英笑著說：「對那些崽子，比對你哥哥們都用心。」

無辜躺槍的哥哥們……

無從辯駁，他們的親娘確實對崽子比對他們這些兒子更親！

這話是促狹的，但也是實話。

自從小崽子來了之後，王香花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小崽子的上。

功夫不負有心人，那些小崽子在王香花堅持不懈的用心照顧之下，長勢良好，折損很。

連大隊長都說，讓王香花當養場的飼養員找對人了！換了別人，未必能養這麼好。

「大媽自己在養場做飯？」蘇小甜好奇地問。

「我們做好了，給你大媽送過去！」梁秀用圍了一下手上的水漬，笑瞇瞇地說：「等下你去給你大媽送飯，讓高興高興！」

蘇小甜立刻點頭答應：「我去送，都快一個月沒見大媽了，我也想了呢！」

一番折騰，老蘇家的午飯就比平時遲了一點。

吃罷了午飯，蘇小甜拎起梁秀準備的飯菜就要去給王香花送飯，卻聽到蘇爺爺說話了。

「晚上請遲教授他們過來一起吃個飯！老婆子，你尋思下，吃啥。」

這次回來的時候，帶了不的，晚上給大家一起補一補。

「吃餃子吧，味道不容易傳出去。」蘇衡量了一下說。

要是做紅燒、酸爛味道太大了，大隊里家家戶戶條件都不好，就他們家吃得好，容易引起別人嫉妒。

在這一點上，蘇一直都是很小心翼翼的。

「中！」蘇爺爺點頭。

「我下午要去看遲爺爺和杜爺爺。」蘇小甜立刻表示，自己去請人。

「才回來就要去牛棚？」

蘇次良本來拿了書本要去院子裏的樹下看書，因聽到蘇小甜開口，咕咕噥噥地埋怨。

當他不知道呢？從小甜走了第三天開始，遲意遠那小子就在路口上來來回回的轉悠。

遲意遠那小子，一看就居心叵測，越來越不順眼了。

可是偏偏有很多不懂的問題要找遲意遠問，都不能多抱怨他。

蘇小甜聽到了，但裝作沒聽到。

家裏哥哥們什麼地方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吃醋，腫麼辦？

「小甜，下午不是要去大隊長家？」蘇老三慢悠悠地問。

蘇小甜拍了一下腦袋說：「對哦，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蘇次良聽到蘇小甜下午還有事，立刻主開口：「我去牛棚那邊請遲爺爺和杜爺爺！」

蘇首溫看著蘇次良這樣，忍不住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不知道，這個二弟的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什麼。

小甜去不去牛棚，左右晚上遲意遠那小子都要過來的。

「三爹，小甜，你們去大隊長家裏幹啥？」

作為大隊里的會計，蘇首溫覺得，有些事，自己應該有知權。

「大哥，大喜事哦，很快，我們的養場就能多上很多小仔了！」蘇小甜樂呵呵地說。

說完這一句，蘇小甜想起自己還要去給王香花送飯，忙就說：「我要去給大媽送飯了，先不說了，等回來再說。」

蘇首溫忙說：「我們一起去。」

說著，蘇首溫還地接過蘇小甜手裏的籃子，又牽起蘇小甜的手，走出大門。

走在鄉間小路上，蘇小甜蹦蹦跳跳的，可開心了。

城裏雖然好，但終究蘇小甜還是喜歡這一片生養的黃土地。

上一輩子，最艱難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重新回到這裏！

但是，至死沒能實現。

蘇首溫邊走邊問：「小甜，你真的弄到小崽子了？我媽肯定高興！」

「那可不，公社裏只給了兩百隻崽子，我這一次可是商量好了一千隻崽子，姑父還答應，要幫著找一找。」蘇小甜晃著小腦袋，得意地說。

蘇首溫差點將手中裝著飯菜的籃子給丟了。

我的個老天爺啊，這麼多？

兩百隻都不容易了，小甜是咋弄到一千隻的？

「真的假的？」

蘇小甜笑嘻嘻地說：「當然是真的，我不說謊！不過，李廠長說了，一千隻崽子，不會一次送過來，要分三次！」

「只要能給咱，別說三次，分十次都行啊！」蘇首溫高興得很。

公社裏才給兩百隻，娘都打算弄點兒蛋自己孵了。

「小甜，一千隻小仔長大了，每天能產多蛋啊。」

「總有六七百隻吧！」蘇小甜略估計了一下。

也不知道需要的豆渣、骨這些，姑父能不能弄到，要是弄不到，最多也就這產量了。

蘇首溫聽了蘇小甜說的數字，立刻開始算賬，算完之後，卻惆悵了。

「這麼多的蛋，賣不出去咋辦？」

一天六七百隻蛋，一個月就是兩萬隻蛋，按照八個蛋一斤算，兩萬隻蛋就是兩千多斤。

太多了啊！

「有人上門收購，不用擔心，我還怕不夠呢！」

蘇小甜信心滿滿地繼續蹦蹦跳跳，還不忘記跟道路兩邊的樹木花草打個招呼。

可找陳子安諮詢過了，蛋糕廠一個月能最能吃得下兩千斤蛋。

養場建起來之後，很大一部分蛋肯定還要考慮供應給供銷社，保障市民的供應。

能留給蛋糕廠的也不多。

紅心大隊這個養場，本不夠。

當然，再進一步擴大以後，說不定就夠了。

蘇首溫可不敢想，有人會跑到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收購蛋。

但蘇小甜很肯定，現在他們可是賣方市場，供不應求嘞，不怕沒人上門。

最起碼李廠長肯定會上門。

兄妹兩個說話就到了養場。

蘇小甜一走將近一個月時間，再到養場的時候，看著小仔已經從茸茸的小糰子長到碗口大小，不由咧笑了。

王香花正帶著蘇小梅清掃圈，因看到蘇小甜，驚訝地忙丟下掃帚就跑過來了。

等跑到蘇小甜面前，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清理糞，髒兮兮的，忙生生地止住腳步。

「哎呀，我的娃你可回來了啊！想死大媽了！」王香花咧笑著。

「我還以為大媽有了這些小崽子，忘了我了呢。」蘇小甜撒說：「它們長得比我還胖！」

一旁的蘇首溫傻眼了，這是什麼比喻？

蘇小梅更是毫不客氣地笑了。

「小甜，哪有人和比較的？比你胖，但你比可！」蘇小梅笑過之後，才開口。

王香花已經洗了手臉將蘇小甜攬在懷裏。

「大媽，你先吃飯，吃了飯咱們再說話，要不飯該涼了！」蘇小甜親昵了片刻，催促王香花。

「小梅，過來吃點兒飯。」王香花招呼蘇小梅。

「大舅媽，我吃過了，您趕吃。」蘇小梅說著，繼續去清掃圈了。

蘇小甜為了不打擾王香花吃飯，跟著蘇小梅過去看舍了。

已經打掃過的圈乾乾淨淨的，只有刨起來的土，沒有糞便等雜，而且，周圍都灑了石灰。

滿意地點頭。

「小梅姐姐，你真細心！」

「都是大舅媽教的。」蘇小梅笑著說

最開始，對王香花堅持每天清掃圈這個事，很不理解，圈誰家每天掃啊？隔幾天打掃一次就行了唄。

可是，王香花堅持，說小甜說了，圈每天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還要撒上石灰，能保證不生病。

蘇小梅也聽人說過，之前有大隊建過養場，就因為生病才沒的。

便也跟著王香花每天將圈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就是崽子吃的野菜，都是拿到河邊清洗之後，晾乾切碎才餵的。

王香花還帶著蘇小梅在圈邊上弄了一大堆的菜葉子拌了土，養了蚯蚓。

蚯蚓的繁很快，現在已經數量可觀了。

蘇小梅搞不懂，為啥要弄這麼多蚯蚓，看著怪嚇人的。

但王香花說，等崽子大一些，每天喂點兒蚯蚓，下蛋多。

蘇小甜聽蘇小梅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這段時間舍里的事兒，角的笑容就沒斷過。

「其實，還有其他的辦法，不一定要喂蚯蚓。」

規模化養，只靠喂蚯蚓，怎麼能行？

已經請陳子安幫忙看看怎麼能買到骨、豆渣這些東西。

「還有其他辦法？」

「有，就是不知道能弄到不。」蘇小甜簡單地提了一句就不多說了。

「不過，小甜，喂蚯蚓真的能多產蛋！」蘇小梅笑瞇瞇地說：「我家的兩隻，現在產蛋比以前多了！」

「多下蛋了，給桃花姑姑補一補。」蘇小甜笑著說。

蘇小梅角劃過一抹苦：「哪兒捨得啊，家裏就兩隻，油鹽醬醋都靠它們嘞。」

「小梅姐，等咱養場的蛋賣出去了，你能賺的錢就多了，說不定，到了明年，還能有糖票布票啥的。」

城裏的工廠工人都有這些，他們養場，將來也會有。

蘇小梅掩笑著說：「那可不敢想，我就想著能補補家裏。」

以前，爹是會計，家裏的景雖然不算好，但也不差。

現在就靠著娘一個人，力太大了。

大哥過兩年又要說媳婦了，到時候還不得花錢？

大隊長或許就是為了這個，才將這很多人看上的養的機會給。

「小梅姐，我說真的！」蘇小甜笑得燦爛的不得了！

麵包會有的，牛也會有的，各種票據也會有的。

一瞬間，這樣燦爛的笑容讓蘇小梅都覺得，真的會有這樣一天。

蘇小甜將養場要擴大規模的事對蘇長久說了，蘇長久半晌沒說出一句話，顯然不能笑話蘇小甜帶來的好消息。

「小甜啊，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大隊長，這種事，我也不能說著玩不是！」

大隊長果然還是不相信一個小娃娃的話啊！

蘇小甜自己也清楚，要是沒有陳子安背書，一個小娃娃，李廠長肯定不能這麼痛快。

但因為是姑父背書，李廠長肯定不會騙人。

尤其是，昨天李廠長的妻子在姑父家裏的表現不好，姑父明顯不樂意了，李廠長要是不想繼續得罪姑父，就只能表現的更好才行！

大隊長看蘇老三也點頭了，這才相信，蘇小甜說的可能是真的。

「小甜啊，你可算是幫了咱們紅心大隊的大忙了。」蘇長久忙就笑著說。

「不是我幫忙，是我姑父幫忙！」蘇小甜立刻說。

這個年紀，要是將這麼大的功勞攬過來，說不定，就是災難了，還是低調些好。

左右，有個好姑父當大，能抱大的時候，堅決抱一抱。

聽到是陳子安幫忙，蘇長久立刻瞭然。

老蘇家這是得了一個好婿啊，還是滿秀這閨有福氣，比桃花有福氣多了。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外面傳來社員喊大隊長的聲音。

「大隊長，大隊長，來了一輛車，說是給咱們大隊送崽子來了！」

蘇長久一愣，說曹曹到，這就來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看蘇小甜，這娃還真是個福星啊。

「走，咱去看看！」蘇長久立刻起對蘇老三和蘇小甜說。

而另一邊，蘇首溫已經帶著人將拖拉機上的崽子都搬下來了。

蘇小甜看到，跟著車來的，竟是李廠長。

對此，有些意外。

「李廠長，您怎麼親自來了？」蘇小甜吃驚的問。

李廠長有一瞬間的尷尬，他為啥來的？還不是為那人得罪了陳子安來的？

但不能這麼說啊，李廠長是聰明人，很快就找到了過來一趟的理由。

「這不是過來視察視察！看看你們的養場！這麼多的崽子送過來了，我心裏得有底才行！」

蘇小甜忙扯過蘇長久介紹：「這是我們紅心大隊的大隊長，您要是有什麼直接問大隊長就行。」

這種事兒，還是大人之間流更好，這個小娃娃，牽線搭橋之後，就不用心了。

「大隊長好！你們這個養場建的可真是時候啊，等開始產蛋了，就能解決我們廠的大問題了！」

當初建廠的時候，就想著蛋糕的市場大，肯定能賺錢。

卻忘了先衡量一下原材料的供應，以至於現在廠子有很多時候沒有活干。

為此，工人們鬧了好幾次了。

他這一次雖然有討好陳子安的意思，卻又何嘗沒有解決困境的意思。

「李廠長好，多謝您啊！您送來這麼多崽子，也是幫我們紅心大隊了！」蘇長久忙握手說。

崽子難弄，公社裏才統共給他們養場調集了兩百隻。

卻不想，這位李廠長一次就送了這麼多，總有三四百隻吧？

「不客氣不客氣，我還等著你們養場的蛋呢。」李長慶忙開口，客氣的很，一點城裏廠長的架子都沒有。

來之前，他其實是心裏沒底的。

但剛才簡單的看了下紅心大隊的養場之後，他忽然就有信心了。

這樣乾淨的養場，油水的半大崽子，能看出來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這樣用心，肯定能養好。

只要養好了，蛋不問題啊！

「李廠長，您這一次送了多只崽子，我讓蘇會計給您算賬！」蘇長久說這話的時候，十分沒有底氣。

大隊里的賬上可沒錢了，但這話還不能說。

也不知道老蘇家手裏還有沒有錢了，自家的錢，老蘇家再湊一點，應該夠了吧？

沒有崽子的時候惆悵，有了崽子還惆悵！

蘇長久是真的心酸啊，紅心大隊太窮了，要不犯得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