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下的流花，臉青白青白，臉頰兩邊的傷口雖不再流，蒼白失的皮外翻，顯得異常可怖。

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眼看上去，倒像在瞧著萬兒所在的方向。

原本白皙纖細的脖頸上，橫陳著一道手指細青紫的傷痕，規規整整地繞了脖頸一圈，襯著死白的，顯得格外怕人。

江書從未這般近距離地瞧過死人，雙發，心口砰砰跳。

說什麼也不敢再前進哪怕一步，僵得杵在一旁。

沈無妄難得耐心，“瞧出來了嗎？”    江書先點頭，再搖頭。

實在不知道九千歲到底要瞧什麼。

瞧流花今日的下場，就是江書明日的下場嗎？    越想越怕，江書再站不住，噗通地倒在地。

傷的手臂也一陣陣地發痛。

一酸水涌上，灼燒著嚨，火辣辣地痛。

江書死死地用手掩住，生生吞了下去。

九千歲面前，不敢吐。

一旁的萬兒也沒好到哪兒去。

子裹在素雅的白里，抖得厲害。

一張小臉整個兒埋在幕亓一懷里，對流花不敢多看一眼。

“嗯？”沈無妄鼻間輕哼一聲，有些不耐煩，“到底看清楚了沒有？”    “奴婢不知……不知九千歲讓奴婢看什麼。”

“嘖。

一個兩個的，都這樣蠢。”

沈無妄眼睛看向幕亓一。

口中說的，分明也是幕亓一。

懷中的人被嚇得渾發抖，這個九千歲還在這里不知所云。

幕亓一心中怒火升騰，他再不顧萬兒的哀求，騰地起，手中長劍拔出，直直向沈無妄刺來。

萬兒尖聲中。

沈無妄：“瞧好了。”

江書本沒看清男人法，只覺他一個提縱，子在眼中變了一道殘影，直接落在了幕亓一后。

幕亓一長劍回撤，又要向后斬去。

可是，來不及了。

沈無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白綾，蛇一樣纏上了幕亓一脖子。

白綾的另一端，被掛在了梁上。

“呵。”

沈無妄輕笑聲中，幕亓一子竟被這大力拉得騰空而起，懸在了梁上！    幕亓一也是反應極快，白綾剛剛繃直，他就長劍一揮，將之斬斷。

子自半空中落地，劍又要沖沈無妄攻去。

卻見沈無妄早站回了江書邊，“你家世子的脖子，你瞧見沒有？”    江書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驚呼出聲，“和流花脖子上的傷不一樣！”    “對咯！”    “咳咳……這是何意？”幕亓一愣了一下，手中長劍不自覺地垂下。

剛才，他雖作快，可到底被那白綾狠勒了一下，脖頸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紅痕，正在發痛。

幕亓一滿臉疑，用另一只手上去，再看看地上躺的流花，眼神漸漸凝重。

江書自然也瞧出來了不同，看向流花的目依舊帶著畏懼和躲閃，卻和剛才的完全不敢看不太一樣。

“流花姑娘脖頸上的傷，是沿著脖子，規整地一圈。

世子脖頸上的痕跡，是自下頜到耳后，一路往上走。”

“還不算太蠢。”

沈無妄冷笑，“還有呢。”

“還有……”江書忍著惡心，認真地看著流花，又抬頭看看幕亓一。

被自己的婢和一尸放在一起比較，幕亓一莫名地不爽。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

江書：“流花脖子上的瘀痕很均勻，世子脖子上的痕跡，下頜最深，越往耳后越淡。”

實際上，幕亓一沒怎麼傷。

江書說話的功夫，那痕跡已然越來越淡，就快要徹底消失不見。

幕亓一臉越來越沉，“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不明白？”沈無妄指著地上的流花，“這人，是死了之后，再被吊到梁上去的。

為的，就是偽裝自盡。”

雖然心底早有猜測，可真沈無妄直接說出來，江書還是呼吸一滯。

像被一只錘子，擊中口。

流花尸是在萬兒營帳里發現的。

多不是自盡，那便是……    江書的目，不自覺地飄向萬兒弱弱的影。

正被幕亓一嚴嚴實實擋住。

幕亓一沉著臉，“流花在兒營帳中自盡，是事實，你勿要胡攀扯。”

“咱家胡攀扯？”    “自然是你！兒那樣善良的人，怎麼會……”    “可咱家也沒說過，是萬小姐的手啊。”

沈無妄這話，像是提醒了萬兒似的。

哽咽著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扯住幕亓一袖，“阿一哥哥，是、是有人害流花？有人害我？我好怕……”    幕亓一攬住萬兒肩膀，“你說不是自盡就不是自盡？難道全憑你一張？”    沈無妄朝后一招手，“老陳，驗尸。”

老陳是記錄在冊的家仵作，尸一旦經他的手查驗，便算是自立案，典獄司有責任追查下去。

萬兒面悲苦之，“流花是個未出閣的清白兒家，即便是去了，也不該給陌生男子，就這麼破開子……”抬起一雙淚盈盈的眼睛，看向沈無妄，“九千歲，流花已經很無辜很可憐了。

我不敢要公示天下的條報，不敢要風大葬，只求……只求九千歲不要為難一個死人，給流花……留幾分面吧……”    邊哭邊說，一段話說得氣息斷斷續續，瞧著可憐極了。

幕亓一心痛皺眉，“兒，你不用求他……”    另一邊，沈無妄無事萬兒，倒是看向江書：“瞧見了嗎，你心心念念的世子，就是這麼個不辨是非、眼盲心瞎的玩意兒。

你，不后悔？”    江書指尖摳進掌心，帶得手臂上傷口一陣火辣辣地劇痛。

后悔，也是無法了……的子已屬了眼前這個男子，又是他的試婚丫鬟。

錢沒有多，字也還沒認全，更不敢進宮。

不靠著幕亓一圖謀個自由，還能靠誰？    江書咬著，聲音細弱如蚊，“奴婢……不悔。”

“冥頑不靈。”

沈無妄徹底沒了耐心，他一甩袖，向著幕亓一，“不驗尸就滾。

都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