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帝正值壯年。

雖說早年征戰沙場奪天下，上不暗傷，可到底底子好，自登基這些年，偶有小病，也從不輟朝休息。

只是這次，說是犯了頭風，昨日已是休了整整一日了。

連幾位老臣聯袂去探，也宮太監客客氣氣給攔了回來，直說太醫院開方，皇帝需靜養，誰也不見。

幾位重臣只能無功而返。

今日，皇帝又未上朝。

昨日送進去的折子，也如石沉大海，沒個回應。

皇帝一整個兒地，與前朝斷了聯系。

幕亓一近日原本就傷著，還未開始正式恢復在大當值。

他只去了半日，便被打發回來。

說是深宮閉鎖，連他們這些親近的侍衛統領，也不得。

江書聽不懂，只覺幕亓一在家里閑下來，整個人都倦倦的發呆。

無事時，眼睛便瞧著皇宮方向。

是在想……萬兒？    眼看著幕亓一沒什麼神，江書沒太往邊湊合。

到了皇帝第四日音訊全無，幕亓一坐不住，他一早起來，先去給吳氏請安，回來遠遠地站在北辰院拱門外，對著江書：“去換面裳，跟我回一趟顧家。”

江書不敢多問，利落換了裳來。

幕亓一甚至等不及套車，單手在江書腰腹間一攬著，直直抱著騎上馬背。

“世子……”    江書一尖，這是這輩子第一次騎馬。

背靠著男人溫熱的膛，子被幕亓一牽著韁繩的雙手護住，江書只覺周一陣莫名的燥熱。

剛坐好，馬車也套好了。

“世子，奴婢還是坐車……”    “等不及了。”

幕亓一直接拒絕，“以后總要學會騎馬的，我教你。”

騎馬，江書從未想過在什麼況下，需要這個技能。

不待多問，幕亓一對著馬車吩咐“退下”，自己一抖韁繩，帶著江書踏上了大道。

盛京城，大路上人跡不，幕亓一騎得并不快。

江書卻覺得自己一顆心，在馬背上，跟著馬蹄子的節奏，晃悠得厲害。

腰不會配合用勁，馬兒跑得稍微快些，就把顛得左右搖晃，一次次撞在幕亓一手臂上。

“嘖。”

男人終是嫌煩，他單手控韁，騰出一只手來，牢牢錮住江書細腰。

讓孩纖細的腰，在自己上。

“世子……”不知是被馬顛的，還是什麼，江書一張小臉通紅通紅。

只覺噴在自己耳后的氣息，極為灼人。

只一會，幕亓一松了手。

江書沒預料到，吃了一驚，“世子、世子，怎麼了？”    “無事！”幕亓一聲音嘶啞，“你、你自己抓牢了，別總靠在我上。”

他頓了頓，“熱得！”    好不容易顛到了顧府。

幕亓一翻下馬，走出兩步去，才回頭看看江書。

孩還愣愣地坐在馬上，小臉通紅。

想跳下來，又不敢的樣子。

抑住翹起的角，幕亓一站定了子，一幅要看好戲的模樣。

看出江書窘境的，除了幕亓一，還有個顧府伺候的老嬤嬤。

向江書手，“姑娘扶著老吧。”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不用！”    幕亓一快步上前，向著江書出雙手，“下來！”    老嬤嬤注釋下，江書有些臉紅，“世子，奴婢自己可以的……”    “是嗎？”幕亓一雙臂垂下，向其他人，“你們誰也別幫。”

江書試著剛一抬，下馬兒惡作劇似地一踱步。

孩子一搖晃，一顆心噗通噗通跳，額上立時就見了冷汗。

孩聲音帶了哭腔，“世子！”    幕亓一這才挑起一側角笑著，重又張開了雙臂。

顧家門廳前，江書本不張揚自己與幕亓一親近，可時下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兩眼一閉，子倒向幕亓一懷中，總算得從馬背上下來。

進了顧家。

幕亓一：“你去找你家小姐說說話，或去見見家人。”

江書瞧著，幕亓一是往顧相書房去了。

顧如煙在歇午覺，江書沒能見著。

跟邊的婢代了一聲，江書往后面喜娘的屋子去了。

江富貴沒在家，江書松了口氣。

今日喜娘看起來狀態好了些，沒什麼大的緒波，瞧見了江書依舊很高興，把攬在懷里，像抱著小孩似的，著的頭。

“我兒回來了。”

喜娘心滿意足，“我兒在外面可吃得飽，穿得暖？書院里，沒那起子壞孩子欺負我兒吧？”    似乎在喜娘的想象里，那個做江書的男孩，年歲和自己一般大，正在書院里讀書。

江書忍住心口酸，笑著答道：“好，好得很。”

“先生教的，可都記下了？”    “兒子……記下了。”

“記得便好，記得便好。

好好念書，將來考個狀元，不像你爹。”

喜娘聲音陡然低，“記先生教的可不行，娘教你的，可還記得？”    “娘……”    那假道士的話，驟然浮上心頭。

“你娘給你安排的好路。”

娘讓自己背的那些七八糟的圖案，是在……給自己安排什麼路嗎？    江書抬眼，直對上喜娘黑沉沉的眸子。

見江書不答話，喜娘有些急了，“問你呢，你可都記住了？那是救命的東西，是救命的東西啊……”    無奈，江書：“娘，兒都記得呢。”

沒和家人多呆一會兒，顧如煙醒了，差丫鬟來江書，兩人又敘了一會兒話。

直至暮低垂，幕亓一才帶江書，離了顧府。

回去的路，幕亓一走得更慢。

路過街市，幕亓一：“可要買些什麼東西？”    正是華燈初上，盛京城西擺起了夜市。

夜市里賣的，多是升斗小民日常里吃的、用的，即便是有些花哨玩，價格也低廉得很。

江書買了個紙糊的兔子燈，拿在手里玩兒。

兩人把馬栓在巷口，幕亓一指著一家料子鋪，“可要給你那小院添置些被褥？”    江書一愣。

那小院，還未打算住人。

幕亓一避過目，“本世子是想著，萬一，你若是嫌府里拘束，也可以往那小院里住幾日，松泛松泛。”

江書著兔子燈的指尖微微泛涼，這是要……做外室？    大盛不興男子金屋藏，外室沒名沒分的，即便是被休棄，奴籍還是奴籍，依舊不是自由。

兔子燈暖盈盈的芒映照下，江書低了頭，“世子……奴婢離不得世子左右，一刻也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