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是否真的存在“一兩魄”，仍有待考證。

酈看得神，分毫沒有注意到，就在藏書閣的口，隻聽見吱呀一聲，有人推開房門。

那人的腳步聲極輕，而又太過於迷。

津津有味之際，從後冷不丁地響起一句：

“你在做什麽？”

酈毫無防備，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手中的書卷就這樣“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轉過頭，沈頃逆著，正站在轉角之，一雙眼於暗中打量著。

酈麵一白。

地下本就無甚，如今麵前唯有一盞微弱的油燈，對方姿頎長，就這般立在一片漆黑的影裏。聽見這書籍落地之聲，沈頃的目隨之在地上頓了一頓，繼而邁開步子，緩緩走了過來。

酈站在木椅上，扶住側的書架。

現在是何時？有沒有到黃昏、有沒有夜？

他究竟……是不是沈頃？

酈心中瑟瑟，就連撐著書架的手臂都不抖起來。

對方踩著滿地的黑影，終於，那一束燈火映照在沈頃的眉眼之，也讓酈逐漸看清楚他麵上的神。男人麵容冷白，目輕輕落在上，頃刻之間，他的眼底閃過一道疑：

“怎麽了？”

額上已然冒出冷涔涔的汗。

“夫人？”

這一回，終於聽見了沈頃的話。

即便對方聲音溫和，但依舊不敢確認。酈的眼前不閃過方才所看見的那些文字——

死者附，取而代之。

如若麵前此人不是沈頃。

如若他不是沈頃……

那本《上古邪》掉在地上，所攤開的，正是適才閱讀的那一麵。

如若麵前此人不是沈頃，如若對方看見這本書，如若……

不敢往下去想。

酈聲音發抖：

“郎君，外、外麵……天黑了嗎？”

沈頃：“還未至酉時。”

應當無事。

方鬆了一口氣，卻見對方忽然抬起手。這抬手之間的作分明與新婚當夜別無二致。酈心下一，還未來得及躲閃，下意識口而出：

“莫要我——”

沈頃的手登時頓在原地。

他的手指微僵，一對手臂稍稍彎了彎。片刻後，他緩聲道：

“椅子上麵危險，我抱夫人下來。”

酈也怔了一怔。

他抿了抿：“可以嗎？”

見點頭，男人才第二次出手。似乎怕的頭磕到書架，沈頃騰出另一隻手來小心地護住的腦袋。一時之間，溫和清潤的蘭香將酈的子盡數裹挾，就這般靠在沈頃的懷裏，任由他小心翼翼抱著，將從椅子上麵抱下來。

待站穩，沈頃收回手。

對方沒有問方才為何這般抗拒，麵上甚至沒有毫的惱意，倒看得酈十分愧疚。

回想起這幾日沈府發生的事，以及對沈頃有過的偏見、甩過的冷臉，酈忽然覺，前之人著實是太過無辜，甚至無辜得有些可憐。

可即便是如此，沈頃從沒有生過的氣，他甚至沒有對說過一句重話。

正思量著，對方忽然低下頭，去拾先前所掉落的那一本《上古邪》。

酈做賊心虛，匆忙去攔。

“哎——”

可還是晚了一步。

沈頃目平淡，落在那本書卷上，瞧見那“上古邪”四個字，不由得發笑：

“你喜歡看這種書？”

酈臉頰微紅，將其自沈頃手中匆匆接了過去。

“一時興起罷了，也沒有多看，都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用來消遣時間的。”

沈頃眼中笑意更甚。

見狀，不將書卷捧在懷裏，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也看過這本書嗎，這裏麵所寫的……都是真的嗎？”

“你覺得是真的嗎？”

“我、我不知道。書裏麵有些東西寫得甚是玄乎，讀起來還怪嚇人的。”

沒有唬沈頃，說的都是實話。

沈頃勾了勾，示意將《上古邪》翻至尾頁。順著對方的眼神，懵懵懂懂地低下頭去，隻一眼，便看見了這本書的筆者。

——蘇墨寅。

酈：……

瞧著麵上複雜的神，沈頃終於低低笑了出聲。他的笑聲很輕，順著清冷的夜風就這般拂至酈的耳廓，竟莫名讓的耳子燙了一燙。

酈先前早就聽聞，蘇家有一位不怎麽著調的世子爺，從前不明白什麽是不著調，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沈頃：“我聽聞你今日與友人前去玉京樓，聽了一出名為《雙生折》的折子戲。”

酈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發問：“那折子戲，不會也是蘇世子寫的罷？”

沈頃笑道：“正是。”

“……”

好啊好啊，什麽一兩魄，什麽借還魂，合著全都是故弄玄虛胡編造，虧得還提心吊膽了一下午，以為沈頃會被什麽險小人所奪舍。

可這世上既沒有一雙生，那沈頃前兩次與獨時的異樣又該如何解釋？

頭一次可以解釋為酒意上湧，那麽第二次呢，難不也還是意外？

正發著愣，對方的目就這般落了過來。

酈後知後覺：沈頃已喚了好幾聲。

“你手邊有壁龕，裏麵有一盞燈，可以點開。”

酈低低“噢”了聲，好奇問道：“郎君要在此讀書嗎？”

此地暗，線不好，既是讀書，為何要選在此？

他的目頓了頓。

為何要選在此？

沈頃的神忽然變得張，就連那呼吸聲也變得很輕。

因為此時此地，恰好能與獨。

第11章 011

暗室微燈。

沈頃舌微微有些發幹。

好在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乖巧地走到壁龕邊將燈盞點亮。周遭一稍微敞亮起來，沈頃也抬眸去。隻見小姑娘一襲緋的衫子，正站在那燈火接之，似乎到了他的目，酈眸純澈，迎了過來。

下一步他應當做些什麽？

沈頃匆忙自手邊了一本書，佯作認真地低下頭。

另一麵石壁之上，也掛了盞燈。

酈眼尖，再度邁步走上前去。那盞燈掛得有些高，讓不得不踮起腳。不一會兒，原本暗的地下書閣徹底變得明白如晝，這才滿意，轉過。

“妾想起蘭香院中還有旁的事，就不打攪世子爺讀書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事。

即便那本書乃是蘇世子所著，但前兩次沈頃夜間的反應仍舊讓酈心有戚戚。不敢與對方待在同一個屋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