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分卷閱讀116

沈頃一襲雪氅,跪拜在人群之首。

“沈頃聽旨。”

大雪落在他肩頭。

“應天順時,茲明命:罪臣沈頃忤逆聖意,蔑視天威,僭越犯上,有負皇恩,大不敬宗廟社稷。朕寬厚仁德,念其昔日功勳,赦免其死罪,加恩賜令昭刑間十二關之水刑,欽此。”

在西疆昭刑間,有十二道酷刑,喚作“十二關”。聽聞此刑罰乃一名沈氏將軍所創,其中每一道刑罰,都是那活罪卻不至死的酷刑。

一聽到那“昭刑間十二關”,不單單是周圍將卒聞之一駭,就連一貫跟在沈頃側、見慣了大場麵的魏恪,也不由得麵跟之一白。

唯有沈頃麵平靜,波瀾不驚地上前,恭從接旨。

使臣:“沈將軍,累了。”

如若不是沈頃親手所寫的那封罪己書,眾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竟是他出手將郭孝業殺死。

或者說,是將郭孝業決。

郭氏在營中不得軍心,經常仗著負皇命,在營中耀武揚威、奢靡逍遙。

如今他暴斃亡,實屬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隻是這代價,便是他們一貫敬的沈頃沈將軍,要去獨那十二關的水牢之刑。

執掌昭刑間的,都是沈家軍的將士。

縱使他們想為沈頃放水,可皇命在上,又有使臣於一側督查,他們也不好從中做什麽手腳。

沈頃被押往昭刑間時,正值雨雪紛紛,大漠一片雪白幹淨。

雪襖,自軍帳中慌張地跑過來。

“郎君——”

這一聲喚得百轉,眾人轉去,隻見那一點靚影與一片雪白之中匆匆而至。北風呼嘯著,宛若尖刀般吹刮在酈麵頰上,還未跑到沈頃前,兩頰已被冷風刮得通紅。

見狀,周遭隨從趕忙鬆開沈頃,任由男人上前,將飛撲而來的形接住。

形輕盈,如一隻雀兒撲進沈頃懷中。

他垂眼,無奈:“慢些,不必這麽急。”

方才在帳聽見他要刑的消息,怎能不著急?的鬢發已跑得淩,於對方懷中揚起一張滿是憂慮的臉。

“郎君要去何?”

問道,“郎君可是要去昭刑間?”

並不知昭刑間是什麽地方,隻是適才一路跑過來,於眾人口中約聽到這幾個詞。

沈頃睫低垂著,隻瞧著,一時未徑直應答。

見狀,心中愈發急了。酈攥著男人結實的手臂,急得快要哭出來。

想不通。

犯事的是沈蘭蘅,做錯事的是沈蘭蘅,為何要他去刑。

為何一直要他,去收拾那人所留下來的爛攤子?

從前在沈家是,如今來到西疆亦是。

眸中帶著細碎的淚,手上力道愈發加

“郎君,可否在夜間刑?”

這一聲不像是詢問,倒像是某種懇請。

是對沈頃的懇請,更是對沈頃側、那督刑之人的懇求。

晶瑩剔的雪片撲簌簌的,落在抖的睫之上。

亦落在前男人,那溫和清潤的眉間。

若頭若無地,沈頃一聲輕歎,低下頭。

的發頂,作輕,聲音亦是輕緩。

“水刑要一日一夜,莫要怕,乖乖在帳中等我。”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聲,角邊扯出一道溫的笑:

,待明日朝初升,我便回來了。”

雪下得很大。

一路下到昭刑間,純白的雪地裏,多了幾行深深的腳印。

終於,將沈頃送至昭刑間之前。

軍中有令,閑雜人等不得進此等重地,到了昭刑間大門之前,二人隻能分離。

立在原地,聽著沉沉一聲,前石門緩緩升起。

他步步走進石門

“郎君——”

幽暗的巷道裏,沈頃回眸。隻見雨雪紛紛,並未撐傘,不過肩上便已負滿飛雪。

“郎君刑,妾便在昭刑間外等您。”

雨雪愈重,落在單薄的雙肩之上,眼含熱淚,一字一字,鄭重道:

“待明日朝初升,妾接您回去。”

第69章 069

在昭刑間外待了一日一夜。

乃西疆平日審訊罪卒與戰犯之地,加之地偏僻,鮮有人涉足。

昭刑間之外,有一間廢棄的軍帳。

倒也不嫌棄,抬手掀開那落滿雪的帳簾,坐在裏麵等沈頃。

帳子裏頭幹淨許多,魏恪一個眼,立馬有下人上前將那些桌角椅凳都拭幹淨。

見世子夫人坐定,魏恪又不免跟著心疼。

“夫人,末將知曉夫人心係二爺,但二爺一了那昭刑間的水牢,須得明日辰時才能出來。您在這兒幹等著也不是個法兒,倒不若讓末將帶您先回去……”

搖搖頭,固執地道。

“我就在這兒等著他。”

有桌有椅,有床有榻。

與昭刑間更是相距不過幾步之遙。

心裏頭擔心沈頃,在自己的帳子裏坐不住。如今離沈頃近些,也能安心些。

離得近些,退一萬步講,若是水牢裏出了什麽事,也能早些知道。

會些醫,離沈頃近些,總歸是好的。

先前從未聽聞過昭刑間的十二關,更不知曉其中“水牢”一關,究竟又代表著什麽。

魏恪同道,二爺決了郭孝業,犯聖上威嚴。但邊關不可無將帥,再加之世子爺先前為大凜立下赫赫戰功,考量之下,這才從輕罰。

時間一寸寸過去,白天轉了黑夜。

外間風雪愈烈。

北風呼嘯,將雪地吹打得一片狼藉。

幾乎一整夜未眠。

那縷晨軍帳時,帳中的子早已經梳洗完畢。急急開帳子,朝昭刑間的方向去。

石門沉沉,仍是闔著。

風,不出一兒的生氣。

沉悶,抑。

抑得人一顆心沉甸甸的,同樣也不出來氣兒。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著一聲響,沉重的石門被人從打開。

周遭響起急急一聲聲喚:

“二爺——”

“沈將軍——”

聽見響,酈忙不迭撥開眾人,著急地抬眸去。

下一刻,周遭響起一陣陣倒吸的涼氣。

“將軍……”

沈頃是被人抬出來的。

先前進去時,他上那件雪狐氅已是不見,男人壯,上隻著了件裏。原是雪白的裏襯,此刻其上確實水漬斑斑、橫陳一片,那單薄的白之上,更是多了幾道目驚心的痕。

隻看一眼,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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