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有一棵棗樹，棗樹靠近矮墻，這一條“逃生”之路，江城小時候跑過許多遍。

他沒想到，自己都快30了，還要被追著跑，手腳麻利，爬上了樹，又從樹跳到了矮墻上。

老爺子拿著大刀在下面喊：“兔崽子，你給我下來！！！”

“我不！！！”

“你下不下？”老爺子吹胡子瞪眼，顯然是急的不行。

“外公，你這又是何必呢？婚姻這種事我想自己決定……”

“你決定個屁！！！前段時間我已經聽說了，你媽說你找了個娃子，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我當時就想拿刀劈了你，好的不學學這種！”

江城吞了吞口水，當初小魚兒剛懷孕的時候，自己母親好像跟自己說過，讓他帶小魚兒去見一下外公，所以外公那時候就想劈自己？

脾氣也太暴了吧，到底是傳誰的？

“外公，我覺得好，你見到也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管！我已經跟李峰那小子說好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小雪以前跟你多要好，你小子怎麼就移別了呢？我的優點你是一點都沒傳到，心里的花花腸子跟你那個爺爺一模一樣！！！都不是什麼好鳥！！！”

江城翻了翻白眼，外公就是這樣，罵完父親又罵他爺爺，基本上跟他多說兩句話，江家十八代祖宗都能被他罵個遍，他真想不通，如果是這樣討厭江家的話，當初為什麼要把他兒嫁過來？

“你們江家，你爺爺是個下流胚子，你叔叔是個浪玩意兒，你現在又東搞西搞，你就不能學學你爸嗎？他雖然沒用，好歹也專一一些……”

江城立馬就想口而出，說點豹紋阿姨的事，這件事外公一定不知道，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如果外公知道的話，估計現在會拿著大刀去砍了他父親，他暫時還不想做一個沒爸的孩子。

“外公，現在是新時代了，自由，你不能強迫我……”

江城還想爭取，沒想到老爺子直接從地上拿起個石頭就扔了過去，還好他躲得快，要不然真的會被砸出個大包。

“你小子還敢躲？什麼婚姻自由？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如果你們家是平常人家，我也不說什麼了，好歹你家也有點資產，你隨便找個孩子算怎麼回事？對方的娘家能幫得上你嗎？以你現在的條件，跟小雪一配，那以后起碼三代都不用愁，你都快30了，這點問題都想不通？”

上老爺子很生氣，在他看來，江城就是任就是叛逆，這都多歲了還叛逆，簡直就是找打。

站在遠的兩個衛兵不敢上前，他們知道老爺子的脾氣，只能裝作沒看到，眼睛繼續朝別看去。

江城最怕的就是這個外公，他脾氣暴躁，傳統又死板，加上他居高位，常年養命令人的習慣，一個他不滿意，真的很可能會拿槍突了你。

兩人僵持了半個小時，江城還是不敢下來，老爺子也沒走開，他甚至讓人搬了張椅子過來坐下，雙手拄著大刀，像拄拐杖一樣，那雙虎眼看著江城。

“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老爺子我陪著你，想當初我在漠北的時候，熬鷹都不在話下，你小子想跟我比耐力是吧？”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半小時過去了。

江城心里已經有了主意，雖然他有些不愿，但是，他有預，此話一出，老爺子絕對會服。

“外公，咱們談談吧！”

上雄以為江城終于是開竅了，哈哈，大笑了起來：“小兔崽子，不了了是吧？這才哪到哪！”

“外公，如果你能答應我，不我娶雪兒，那麼我可以讓我的孩子姓上！”

上雄的笑聲止住了，張著，半天都緩不過勁。

江城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要把自己的孩子給他養？

上雄以前是有兒子的，三個兒子，大兒子早年因為營養不良夭折了，二兒子常年跟在他的邊，跟自己在戰場上風里來雨里去，他才14歲，就背著個通訊儀到跑，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敵人的炮彈炸的碎骨，連碎片都沒有留下。

連續兩次經歷喪子之痛的上雄，一下子老了很多，第3個兒子，他怎麼都不愿意讓他跟自己上戰場，但是老三從小崇拜父親，他也想像二哥一樣，跟在父親的后，出國留學回來以后，在父親邊當起了保衛員，可是天有不測風云，就算已經在和平年代了，為將軍的上雄依舊是敵人暗殺的目標，這一次暗殺行中，年僅20歲的老三，為自己擋了五發子彈，倒在了自己的懷里。

那時候上雄50歲，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

三個兒子，他一個也沒有留下，只有上云娜一個娃子，所以他把全部的寵都給了自己的兒。

按照傳統意義上來說，上家絕后了，步老年，上雄每到深夜，看著自己三個兒子和老婆的照片，都會淚流滿面，老大出生的時候他在戰場，沒見過幾次面，老大在顛沛流離中病死，最對不起的就是老二，當時那場戰爭已經接近尾聲，敵人已經大撤退了，但是上雄為了拿到敵人準備銷毀的資料，派自己的年僅14歲的兒子去執行任務，這一去就沒再回來，可以說，他親手把兒子推向了死亡。

以為和平了，老三就不會步他哥哥的后塵，可沒想到，一次暗殺就奪去了他的生命。

上云娜嫁人的時候曾經說過：“爸爸，我以后有兒子，我會讓他姓上，會讓他繼承咱們家的姓氏！”

當時的上雄雙手都在抖，可是，上云娜只生了一個，只有一個孩子，老江家是不可能會讓他姓上的。

所以這個承諾也不了了之。

江城現在說出的這句話，直接擊到了上雄心最遙遠的地方，老爺子呆住了，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可是眼睛已經通紅，眼眶潤了起來。

這個暴躁的漢子，從山里出來從軍到現在，沒有一次在外人面前哭過，可是現在子已經半埋土，江城的這句話讓他破防了。

老爺子不顧形象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站在門外的兩個士兵還以為是什麼事，趕跑了過來。

看到將軍這副樣子，兩人面面相覷，差點就沒把槍舉向江城。

“出去！”

上雄喝退了兩人，眼睛再次看向江城：“你小子說話算數嗎？”

他心了，江城也算是自己的脈，那麼他的孩子當然也算自己的脈，如果自己在彌留之時，能夠親眼看到一個姓上的孩子出生，那麼他這一輩子也就沒有了憾。

遙想當年，他母親送他五兄弟出山，4個哥哥都死了，只有他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他們那個村子，一村子的人都姓上，敵人掃過后，村子里都是白骨。

也就是說，他們整個族都被滅了，江城本就不知道這個姓氏有多麼重要，這一直是上雄的心病，只不過老爺子倔犟，從來不會對外人提起。

江城拍著膛保證：“男子漢一口唾沫一口釘！”

上雄把刀丟到了一邊：“下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