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舒側耳傾聽許久，沒在屋子裏聽到第三個人的聲音。

“勞煩掌印，幫我將夏至和小滿喚來。”江雲舒說道。

謝凜慢悠悠地說道：“不行，我派們去幹別的活了。”

江雲舒愣住，桃葉和柘枝三日後才能來，夏至和小滿又被謝凜派去別，邊竟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了。

若是平時，江雲舒自然不怕。

可剛剛瞎了眼！

邊沒人伺候，一個瞎子怎麽過活？連從寢殿走去膳房提膳都做不到。

“娘娘可後悔了？”

“娘娘做決斷之前，難道未曾想過今日？”

“娘娘難道以為瞎了眼之後，定會有人在邊照顧你一輩子？”

謝凜聲音醇，聽在江雲舒耳中卻像淬著毒！

謝凜他是故意的！

他想看追悔莫及、想看痛哭流涕。

江雲舒承認，決定用眼珠子換桃葉柘枝的命時，確實沒想到邊無人伺候的艱難。

畢竟這輩子生下來便有人伺候，哪怕來到未央宮後，謝凜也立刻撥了夏至和小滿兩個小宮伺候。

在江雲舒的設想中，被剜掉雙眼後，桃葉和柘枝被救回來，們會一直在邊照顧，充當的眼睛……

是想得太好了，忘了謝凜這個惡鬼以旁人的絕而生。

江雲舒的覺很對。

此時，謝凜的目正落在江雲舒臉上。

他期待著看到崩潰絕，仿佛一隻鬼在期待饕餮盛宴。

謝凜臉上充滿興致，他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若是江雲舒痛哭流涕地後悔了，他就告訴，的眼珠子還在，三日之後便能重見明。

江雲舒必定欣喜若狂。

他就在狂喜之時，真正挖掉的雙眼！

不知道那時，他挖下來的眼珠子會是什麽樣？眼神中會不會殘留著尚未來得及褪去的狂喜？

謝凜目不轉睛地盯著江雲舒，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崩潰絕……

然而謝凜失了。

江雲舒竟然十分平靜。

其實心底是慌的，但江雲舒咬著牙，不肯流出分毫。

骨子裏有幾分倔強，謝凜越是想看絕，越不肯讓謝凜如願！

瞎了眼睛無人服侍又如何？

著兩隻手慢慢，早晚也能到膳房去！

不過眼下，江雲舒最急著去的不是膳房，而是淨房。

人有三急……這樁事急起來，可比用膳急得多了。

可這樁事，江雲舒是萬萬無法對謝凜開口的。

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屋裏的靜，謝凜他……他怎麽還不走？

權勢滔天的九千歲不應該極忙嗎？怎麽這樣有空看的狼狽模樣？

“掌印事忙，不必陪我，盡可自便。”江雲舒說道。

謝凜：“那臣便先告退了。”

江雲舒聽到謝凜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突然在門口停住。

“忘了告訴娘娘，針灸的麻痹之效，還需幾個時辰才能退去。”

“接下來幾個時辰，娘娘都會手腳，渾無力，最好躺在床上不要起。”

“娘娘可有什麽要讓臣幫忙的？”

江雲舒心中一，強裝鎮定地說道：“無……無事。”

謝凜意味深長地看了江雲舒一眼，轉邁出門檻。

江雲舒又豎著耳朵聽了許久，謝凜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徹底聽不見。

房間裏隻剩下一個人，立刻掙紮著想要起，卻果真像謝凜說的那般手腳，一點力氣也聚不起來。

在床上扭了半天，也坐不起來。

古代的針灸麻醉可真厲害……倒也是，被挖了眼珠卻沒到一點疼痛，麻醉效果必定很強。

謝凜說要手腳幾個時辰，到底是幾個時辰？

江雲舒上越來越急，連一個時辰都撐不住了！

早知道……早知道方才就不要臉了，開口求謝凜抱去淨房……

不，不行！

江雲舒僅僅這樣一想，就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雖然和謝凜曾親無間，可這種事帶來的恥，實在突破了的底線。

更重要的是，江雲舒不想讓剛剛挖走眼睛的人，看到的脆弱與無助！

可以……可以自己站起來……

江雲舒用盡全部力氣，撐著床坐起來，突然胳膊一，重重地跌倒在床上。

“砰——”

江雲舒的手臂撞在圍欄上，痛得驚呼出聲，一邊倒吸冷氣一邊默念不能流淚！流淚容易染！

屋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聽到謝凜的聲音：“怎麽摔了？臣不是告誡過娘娘不要？”

江雲舒這麽一摔，下腹的覺越發難以忍耐。最關鍵的是發覺靠自己本起不來床，若是不向謝凜求助，接下來會更加難堪……

江雲舒咬著牙，小小的聲音從齒中溜出來：“勞煩掌印，我想去淨房……”

謝凜側坐在床邊，把江雲舒摟在懷裏，寬大的手掌按在的小腹上：“娘娘可是要小解？”

謝凜手上並未用力，可他滾燙的手掌隔著夏日輕薄的裳過來的一瞬，江雲舒便忍不住地栗。

聲音帶著哭腔，不住點頭：“是……是！”

謝凜長臂一，輕鬆將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進淨房。

“娘娘坐得住嗎？可要臣扶著娘娘？”

江雲舒聽到謝凜的話，一張臉紅得要滴，雙手綿無力地往外推謝凜：“你出去！快出去！”

謝凜：“那娘娘好了便喚臣進來。”

江雲舒：“你走遠一點！”

“我不你，你就不許進來！”

江雲舒聽到謝凜退出去，在門口站定，並沒有走遠。

這麽近的距離，謝凜一定會聽到的……

江雲舒鼻梁一酸，終究還是忍不住流淚，死死咬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拚命克製著，隻流了一小會兒眼淚便停下來。

想要站起來，可手腳都綿無力，方才謝凜抱著坐下，如今想自己站起來難如登天。

可總不能現在謝凜進來……

江雲舒用力撐起子，手去夠自己間的裏……

突然，子一斜，整個人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謝凜聽到聲音立刻闖進來，看到江雲舒跌坐在地上。

沒來得及提上去的裏，層層疊疊地堆在腳踝上。

海棠紅的擺散落一地，江雲舒聽到謝凜闖進來後，連忙手拉扯擺遮掩。

然而眼睛看不見，驚慌之下，遮住這邊又出那邊。散開的擺之間，出一片瑩白如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