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仲覺得自己最近的運氣真是糟糕頂。

他從江西運貨到湖北，本該當日往返，卻不想在湖北耽擱了兩日，仍未找到返回江西的馬車。

正當他心急如焚之時，卻意外地遇到了一個前往江西的雇主。

原來，這車馬行會雇傭像扁仲這樣的馬夫，為雇主提供長途運輸服務，從中賺取傭金。

扁仲接過雇主遞來的銀兩，向車馬行的管事問道：“這位客人要往何去？”

“去天魔神教江西分舵。”管事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扁仲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客人，可是魔教中人？”

“從穿著打扮上看，不像。”管事漫不經心地說道。

雖然管事說不像，但扁仲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江湖險惡，正邪不兩立，若是被卷正魔兩道的爭鬥之中，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扁仲將馬車仔細地清理了一番，便耐心地等待著雇主到來。

不多時，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來到了車馬行。

“在下扁仲，見過公子，這一路便由扁某來護送公子了。”扁仲恭敬地說道。

“有勞了，不必趕路，一切小心謹慎便是。”年輕公子溫和地說道。

“是，公子。”

看著年輕公子彬彬有禮的樣子，扁仲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看來不是魔教中人。”

他曾經也載過不魔教中人，但像眼前這位公子這般溫文爾雅的，卻還是頭一次見到。

當然，這隻是扁仲的一廂願罷了。他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公子，正是魔教赫赫有名的教主——劍無極。

劍無極之所以會選擇乘坐馬車前往江西，是因為他想要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修煉一番天魔護功。若是遇到風景秀麗之，便可停下馬車，欣賞一番沿途的景，倒也不失為一種修行。

“好了，出發吧。”

隨著劍無極一聲令下，馬車緩緩啟，朝著江西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扁仲偶爾會過車窗，地觀察劍無極。隻見他雙目微閉，也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思考著什麽。

“這位公子，真是再好不過了。”扁仲心中暗自慶幸。

馬車，劍無極正沉浸在天魔護功的修煉之中。他發現，在顛簸的馬車上修煉，反而更容易集中神。車碾過路麵的聲音，遠傳來的鳥鳴聲，以及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聲，這些聲音織在一起，形了一曲奇特的旋律，反而讓他更容易進修煉狀態。

若是修煉累了，他便會睜開雙眼，過車窗，欣賞著沿途的景。

“這才是真正的休息啊。”

雖然這並非李安所說的那種休息，但在如今的況下，這也算是一種難得的了。

欣賞了一會兒風景，劍無極再次閉上了雙眼，開始默念天魔護功的法訣。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些晦難懂的語句，仿佛要把它們刻進自己的骨子裏一般。

傍晚時分，馬車在一間客棧前停了下來。每個馬夫都有自己常去的客棧，而這些客棧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我聽說，馬夫常去的客棧，飯菜的味道都還不錯。”劍無極笑著說道。

“那是自然，我們常年在外奔波，哪家客棧的飯菜好吃，自然是了如指掌。”扁仲頗為得意地說道。

兩人並肩走進了客棧。

“公子先去休息吧，我去喂馬。”扁仲說道。

“不必了，一起吃吧。”劍無極說道。

“這……不太好吧？”扁仲有些猶豫。

按照規矩，馬夫是不能與雇主同桌吃飯的。雖然有些雇主會好心請馬夫吃飯，但大多數況下，都是各吃各的。

“我一個人吃飯沒意思，一起吧。”劍無極堅持道。

“那……好吧。”扁仲盛難卻，隻好答應下來。

反正有人請客吃飯，還能省下一筆開銷，何樂而不為呢？

“你經驗富，就幫我推薦幾道這裏的招牌菜吧。”劍無極將菜單遞給了扁仲。

扁仲也不客氣，一口氣點了好幾道菜。

“來，我們邊吃邊聊。”劍無極說著，給扁仲倒了一杯酒。

“我還要趕路，就以茶代酒吧。”扁仲連忙說道。

在扁仲看來，劍無極簡直是雇主中的楷模。

他不僅沒有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也沒有對扁仲的生活指手畫腳，更沒有喋喋不休地吹噓自己的功偉績。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目偶爾掃過窗外，仿佛在思考著什麽心事。

這讓扁仲到很舒服，甚至有一種想要與他聊天的衝。

他想問問劍無極是做什麽的，為什麽要前往魔教分舵。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知道，江湖中人，大多不喜歡別人打探自己的私。

不多時，酒菜上齊，劍無極又了幾壺好酒。

他給扁仲倒滿酒杯，笑著說道：“來，我們喝一杯。”

扁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喝過酒，吃過了。為了省錢，他平日裏都是隨便吃點幹糧，對付著填飽肚子。

“若是所有雇主都像這位公子這般好相，那這趟鏢也算是不虛此行了。”扁仲心中暗自歎道。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吃飽喝足後，劍無極起準備回房休息。

“你怎麽不去休息？”劍無極見扁仲還坐在原地，便開口問道。

“我睡在馬車上就行，公子去休息吧。”扁仲回答道。

為了省錢，他經常睡在馬車上，早已習慣了。

“不必了，我幫你再開一間房吧。”劍無極說著，便要掏錢。

“這怎麽好意思呢？”扁仲連忙拒絕道。

“我這人睡覺輕，有人守著，睡得也安心些。”劍無極笑著說道。

“那……好吧。”扁仲盛難卻，隻好答應下來。

他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真是遇到了貴人了。

回到房間後，扁仲躺在的床上，心中慨萬千。

“我已經多久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床了？”

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甚至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家中，妻子溫賢惠，孩子活潑可，一家人幸福滿。

接下來的幾天，劍無極對扁仲的“照顧”有增無減。

他不僅每天都請扁仲吃飯，還堅持要幫他支付房費。

雖然扁仲再三推辭，但劍無極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讓他無法拒絕。

“我這人喜歡清靜，不喜歡被人打擾，你住在我隔壁，也能幫我擋擋 unwanted 的訪客。”

“我這人睡覺輕，有人守著，睡得也安心些。”

“我這人……”

總之，劍無極總有說不完的理由。

一開始，扁仲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時間一長，他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來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長。

這天晚上，扁仲正在吃飯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放下筷子，一臉歉意地對劍無極說道：“公子，實在抱歉，我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些急事，需要連夜趕回去一趟，明日一早，我便會回來。”

“何事如此著急？”劍無極問道。

“實不相瞞，去年小兒生了一場大病，為了給他治病，我向人借了些銀兩。如今債臺高築，我必須盡快趕回去理此事。”扁仲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原來如此，不知你向何人借的銀兩？”劍無極問道。

“通錢莊。”扁仲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去一趟通錢莊吧。”劍無極淡淡地說道。

“這……不太好吧？”扁仲有些猶豫。

他擔心劍無極會因為他欠債的事而看輕他。

“無妨，我也正要去通錢莊辦些事。”劍無極說道。

“那……好吧。”扁仲盛難卻，隻好答應下來。

於是，兩人便改變了路線，朝著通錢莊的方向駛去。

到了通錢莊，劍無極竟然真的開始借錢。

“不知貴莊，最多能借多銀兩？”劍無極問道。

負責接待他的，是一位名周洋的明男子。

周洋上下打量了一番劍無極，見他著普通，便心生輕視，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屑：“我們通錢莊，一般不與外地人做生意……”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死，而是留了幾分餘地。

“不知公子可有什麽抵押之？”周洋問道。

“沒有，要不這把劍抵押給你們？”劍無極說著，便要解下腰間的長劍。

“區區一把破劍，能值幾個錢？我們通錢莊，可不收兵作為抵押。”周洋不屑地說道。

在他看來，這些江湖中人，一個個都是窮蛋，上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你這話，若是讓我的劍聽見了，可是會傷心的。”劍無極笑著說道。

周洋這才注意到劍無極腰間的那把長劍。隻見劍鞘古樸無華，劍柄纏繞著一條跡斑斑的布條，看起來平平無奇。

“哼，裝神弄鬼。”周洋心中冷笑一聲，本沒有將這把劍放在眼裏。

“既然沒有抵押之，那可有人願意為你擔保？”周洋問道。

劍無極轉頭看向扁仲，笑著問道：“這位大哥，不知可否幫我這個忙？”

扁仲聞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怎麽也沒想到，劍無極竟然會讓他做擔保人。

“公子說笑了，家父曾言，擔保之事，萬萬不可輕易答應，就算是至親之人，也不可例外。”扁仲連忙擺手拒絕道。

聽到扁仲拒絕，周洋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沒有抵押，又無人擔保，那公子最多隻能借十兩銀子。”周洋說道。

“十兩就十兩吧。”劍無極爽快地說道。

“這是借據，公子在上麵簽字畫押即可。”周洋說著，便將一張借據遞給了劍無極。

劍無極接過借據，仔細地閱讀了一遍，然後簽字畫押。

“我可提醒你，若是逾期未還，可是要算利息的。到時候可別怪我們通錢莊不近人。”周洋怪氣地說道。

扁仲聞言，頓時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急需用錢之人，哪裏還顧得上利息多？真正不近人的，是你們這些放高利貸的吸鬼吧。”劍無極冷聲說道。

周洋聞言，臉頓時沉了下來。

但他並沒有發作，而是皮笑不笑地說道：“公子說笑了，我們通錢莊，一向是叟無欺，明買明賣，從來不做強買強賣的事。”

“希如此吧。”劍無極淡淡地說道。

他接過周洋遞來的十兩銀子，轉離開了通錢莊。

扁仲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公子，你為何要來這裏借錢？”扁仲不解地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來這裏借錢。”劍無極回答道。

“可是……你明明……”扁仲言又止。

他實在想不通，劍無極為何要來這裏借錢。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太多。”劍無極打斷了扁仲的話，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扁仲見狀，隻好閉上了，不敢再問。

兩人走出通錢莊，隻見後有兩名壯漢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

“看來，我們被人盯上了。”劍無極低聲說道。

“那我們該怎麽辦？”扁仲有些慌。

“無妨，他們不過是些小角罷了。”劍無極毫不在意地說道。

他此番前來江西分舵，本就是為了暗中調查化魔老人的事。而這通錢莊，便是他調查的第一站。

“十兩銀子，就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嗎？”扁仲不解地問道。

“這十兩銀子，可不是普通的十兩銀子。”劍無極說著，攤開手掌，出了那十兩白花花的銀子。

扁仲聞言，頓時恍然大悟。

是啊，對於通錢莊來說，這十兩銀子，隻是個開始。他們會利用這十兩銀子，不斷地放貸，賺取高額的利息。而那些被無奈，借了高利貸的人，最終都會為他們的奴隸，永世不得翻。

“走吧，我們去看看，他們究竟想耍什麽花樣。”劍無極說著，便朝著城外走去。

扁仲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他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