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昝心裏對宣德帝，是有恨意的。若不是他，妹妹不會怒急攻心下崩而亡。宋弘深也不會以宋家庶子的份，委屈這麽多年。

雖說宋家並未苛待他，甚至宋昝對他比對親子都好。但是在宋昝看來，宋弘深份尊貴，掛著宋家庶子的名頭，就已經是莫大的屈辱了。

所以這麽多年，宋昝麵對宣德帝的時候，時常別別扭扭。

想起妹妹的時候，便諷刺皇上兩句。

正經事上，也能為了宋家委曲求全。

他沒想到，這些事還有擺到臺麵上，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本打算按照妹妹的願，把這帶進棺材。若不是太子欺人太甚，他也不會一氣之下說出實。

不過既然皇上問起，他也不想瞞，更不想避諱著宋弘深。他倒是想看看，皇上要怎麽辯解。

宋昝思量片刻口，幽聲說道：“先皇後離宮，是因為聽見了陛下和賢妃娘娘說話，當時陛下說，這孩子留不得。”

“先皇後驚怒之下，這才悄悄離宮回了宋家。”

“當晚臣的妾室難產，一兩命。臣想著既然先皇後想離開，不如就假死。所以闔宮的大火是臣派人做的，裏麵被燒死的是臣的妾室。”

宣德帝探究地看向宋昝，“那麽巧，紫凝回府的時候，宋家妾室就難產而亡了？”

以他對宋昝的了解，那妾室怕是被……

宋昝神坦，卻也沒回應宣德帝的話。

而是繼續說道：“闔宮走水的時候，人也還在。是陛下給做頭七法事的時候，才生下孩子後崩而亡的。”

“那幾日陛下痛不生，可於來說，也是生不如死。”

先皇後之死，跟生產前的傷心絕，有很大關係。宋昝現在提起這事，依舊忍不住紅了眼眶。

宣德帝怔愣了半天，說道：“闔宮走水那日，朕記得清楚。那日下午，朕派人給紫凝送了東西，還親手寫了道歉的信。”

“晚間賢妃忽然來了書房，當時有孕五個月，還給朕送點心來，朕便留說了會兒話。”

“賢妃忽然提起了肅王府那個子，朕便說那孩子不能留。”

“當時賢妃還勸朕，說再怎麽說也是皇室脈，能留下也是功德。朕便說就是一個孽種，有什麽可留的。”

肅王也是先帝的子嗣，宣德帝登基後，肅王意圖籠絡其他親王叛，被宣德帝發現並擊殺。恰好那幾日關於肅王府其他人的置，朝臣爭論不休。

宋昝眉頭皺起，忍不住問道：“當年帝後離心，到底是因為何事？”

當年他問過妹妹，妹妹卻沒說，看樣子是不願意宣之於口。

宋弘深也坐在一邊靜靜聽著，看宣德帝目比從前還要疏離。

宣德帝歎了口氣說道：“這事說起來都是朕的不是，你也知道，和永寧還有周澤關係一向親近。”

宋昝有些詫異，怎麽這裏麵還有戰王的事？

當年先皇後和戰王殿下時相識，也是青梅竹馬的誼。後來先皇後嫁給還是王爺的當今皇上，戰王也一直對先皇後敬重有加，一口一個皇嫂的著。

先皇後賢惠，對底下的幾個弟弟妹妹都頗有照顧。

可也就僅限於此，若說兩人有什麽，宋昝是不信的。

宋昝思緒飄忽的時候，宣德帝也說清楚了事的始末。

原來那幾日恰好戰王周澤回京，祭拜先帝和太後。

周澤對這位皇嫂又一向敬重，所以特意請旨去闔宮給先皇後請安。

周澤進宮的時候，宣德帝就得了消息。底下的人回報，說戰王殿下上帶了些給孩子的玩意，還是著藏在上的。

當時宣德帝便有些惱火，他的兒子，不需要周澤準備東西。

直到周澤出宮，他才去闔宮，想問問兩人說了什麽。

言語間，宣德帝就出對周澤的不滿。

先皇後知道宣德帝的心結，便勸他放下這些。既然周澤本本分分在封地做個王爺，皇上也該釋然。

在先皇後看來，宣德帝既下不去狠手把人置掉，又介意有這麽個人存在，實在是糾結擰。所以便勸他，放過周澤，也是放過他自己。

兩人是結發夫妻，最難得日子就這麽相互扶持著度過的。先皇後也不覺得這話逾矩，比這重要的事，也直言不諱地說過。

可宣德帝剛剛因他們二人見麵的事生氣，再聽先皇後這麽說，便覺得是包庇周澤。

他便問，周澤送來的東西呢，他要看看。

先皇後不明所以，說不過是些土產，有什麽可看的。

宣德帝不信，愈發覺得是先皇後刻意瞞了。

兩人就這麽話趕話吵了起來，宣德帝一怒之下，便問先皇後，這麽瞞，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還是這孩子是周澤的，才讓他這麽惦記。

其實那句話說完，宣德帝就後悔了。以宋紫凝的子，若真是跟周澤有什麽，怕是會一紙和離的文書甩到他臉上。

而且當時足月了，可周澤上次回京卻是五個月前，再往前則是一年前，這時間也對不上。

先皇後聽他這麽說，自然是氣得不行。渾哆嗦著，把人推了出去。

宣德帝回去之後也徹底冷靜了，還特意給先皇後寫了道歉的信，又在小庫房選了禮，吩咐人送去。

他本想晚上忙完再去哄哄，可等到他騰出功夫，闔宮已經火衝天了。

說完這些，他坐在書案後凝眉苦思。不知道怎麽會變這樣，當年紫凝是沒看見他的信麽？

可這事已經過去二十來年了，再想查證難如登天。

之後好半天，書房的三人都沒說話。

還是宋弘深打破了書房的靜寂，“陛下，不如這件事給臣來查吧。雖說時間有些久了，但隻要有心，總能查出點端倪。”

宣德帝現在聽他陛下，又自稱臣，心裏有些不舒坦。

想了想便說道：“這些都可以慢慢查，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你認祖歸宗一事。”

若是別人聽見這話，估計要欣喜若狂的跪地謝恩。

可宋弘深卻依舊麵無表，繃著神說道。

“關於認祖歸宗一事，臣有幾點要求。”

“陛下若是同意，臣便同意認祖歸宗。陛下若是不答應，那臣還是宋家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