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第23頁

裴浚這個人面上看著斯文清潤,骨子里其實十分強前的人也敢窺視,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于是問李寧,

“你認識秦都督?”

寧跪下搖頭,含淚道,“回陛下的話,臣不識。”

秦毅見寧落了淚,頓時急了,“哎呀,你這小姑娘是怎麼回事,我為長輩關懷你呢,你怎麼還哭了?”

說完秦毅朝兩側羽林衛和錦衛攤手,滿臉無辜道,“陛下,不信您問一問這些將士們,臣方才可沒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呀。”

皇帝治罪也得講究個證據不是?

秦毅顯然是風月場所的老手,從不輕易出狐貍尾,他料定皇帝奈何不了他。

可裴浚是誰?

十七歲只京繼承大統,半路停在城郊,跟滿朝文武板的人,誰吃得住他?

裴浚極輕地笑了笑,手里擰著那串佛珠,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你要證據是吧?”

他就是將所有人心算得死死的。

秦毅已經發現皇帝眼神不太對,那是在笑嗎,那是皮笑不笑。

秦毅酒登時醒了大半,咽了咽嗓,干笑一聲。

雖說有些犯怵,心里依然底氣十足。

他是一品大都督,裴浚基不穩,不敢他。

但他料錯了。

沒有裴浚不敢做的事,當皇帝畏首畏尾,那他不如不當。

于是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拔蘊秀的年輕帝王,懶洋洋將那串佛珠扔到秦毅上,秦毅一下沒防住,佛珠就這麼順著他結實的膛滾到地上,散了一地。

不是要證據嗎?朕給。

隨后裴浚神一斂,寒聲道,

“秦國公秦毅前失儀,來人,將他拖去午門,杖責三十板!”

秦毅臉大變,來不及開口辯解,兩側的羽林衛蜂擁而上,迅速將他制服,拖出了養心殿。

以權人的人終有一日會被權勢打敗。

柳海見秦毅敢覬覦寧,給氣了個半死,請旨督刑,有了大總管親自照顧,錦衛打板子自然不含糊,一個不小心打壞了秦毅下半,這位仗著一些功勛在京城橫行霸道的右都督,就這麼了半個殘廢,從此再也不能做男人了。

寧這邊,魂兒都快沒了。

還能這樣?

記得柳掌印提過,這串佛珠是陛下心,可陛下卻因毀了這串佛珠,寧心里如油鍋般焦灼,再抬眼,那人早已進了養心門,只留下一抹明黃的角在艷下熠熠生輝。

嫌棄歸嫌棄,卻是護犢子得很。

干眼淚,提著擺追了上去。

第10章

裴浚回到書房,下旨給老史平反,讓他復原職,其余江濱黨羽該斬首斬首,該發配發配,一紙詔書悉數落定。

寧跟著進了書房,將那碗酸梅湯擱在一側高幾,等著裴浚用,裴浚忙完將詔書給秉筆韓玉,見寧跪在他跟前,

“怎麼了?”

寧鄭重朝他磕頭,“臣有罪,給陛下添麻煩了。”

裴浚又給氣笑,手里下意識要挲點什麼,方覺掌心空空如也,隨后干脆輕輕搭在案。

寧察覺愧疚越深。

裴浚看著不爭氣的模樣,問道,“你做錯什麼了?”

嚨一哽頓時說不上來。

裴浚眼神鋒利,“因為被人覬覦就覺得自己有錯,是誰教你的?”

寧愣住,自親娘過世,八年來嫡母將拘在后宅,除了府上的管事與西席先生,從不許見外男,有一回聽得花廳有陌生男子的笑聲,好奇地在窗口看了一眼,后被嫡母拎回閨房狠狠責了一頓,罵不知廉恥,勾引男人。

寧委屈,不敢吱聲,起先真當嫡母為了好,后來才曉得原來是防著撞上永寧侯世子,預謀奪了的婚事,可憐被拘了很多年,固的念頭一時更改不過來,被裴浚這麼一點醒方知自己錯了,

沒有錯,錯的是不懷好意的人。

“謝陛下隆恩,臣教了。”

裴浚呵了一聲。

領悟能力也沒那麼差。

至于那串佛珠,是他決意扔的,跟李寧無關,裴浚行事從不拖泥帶水,不會為了這點事計較,

“人善被人欺,跟梁冰學一學,你記住,這個世上除了你自己,誰也靠不住。”

隨后他擺了擺手,語氣倦怠道,“別杵在這,出去吧。”

他不喜人哭,腦仁疼。

寧默默記在心里,大抵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孩兒,心里酸了酸,再次磕了幾個頭,退出了書房。

剛回到西側圍房,梁冰罰回來了,裴浚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欣賞梁冰的品,卻不會縱容壞了規矩,宮正司給梁冰打了十板子,并不重,梁冰扶著腰繼續回來當差。

寧見狀心疼得不得了,趕忙給尋了的褥墊來,又喚侍去弄些冰塊擱在腳邊。

梁冰看著小臉垮垮的,扶額道,“是我看他不順眼,不是為了你,你別放在心上。”

瞧,這語氣跟裴浚如出一轍。

心實。

寧破涕為笑,遞了一杯涼茶給,“你了罰,就該回延禧宮歇著,怎麼又回來當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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