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第125頁
回宮后,均被安置在乾清宮端凝殿候著,行刺皇帝非同小可,沒有皇帝旨意前,誰也不能擅自離開。
楊玉蘇有功夫睡覺,其他人可沒有,大家各自占據一把椅子,尋個角落不吱聲,整座皇城被封鎖,東廠的人正在四追查余黨,這場宮還未結束。
楊婉素來比旁人要敏銳,離開時便覺得不大對勁,那些行刺的黑人進來的也太容易了,有羽林衛,錦衛,北軍層層守衛,他們又如何輕而易舉殺到皇帝跟前,除非有人暗中助他們。
這一夜怕是不太平了。
姑娘中不乏膽小的,其中翰林院掌院鄭家的姑娘,依偎著楊婉,小聲尋求安,“婉姐姐,陛下不會有事吧?”
楊婉心不佳,隨口敷衍道,“陛下真龍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
得了楊婉這話,鄭明蓉仿佛吃了定心丸,心思又開始活絡了,“宮里出現刺客,錦衛首當其沖,我看哪,張指揮使怕是要問罪了。”
楊婉眉頭深鎖,半晌沒有說話。
若是一個張勇能待過去,那倒是好,就怕皇帝胃口大,不滿足于此。
就在殿氣氛沉重之時,門外傳來一道輕盈的腳步,只見宮人畢恭畢敬迎上去,“姑娘,您回來啦。”
僅僅從韓玉這般卑恭的姿態,便可看出李寧在養心殿的地位。
章佩佩一聽是寧,一面搖醒側的楊玉蘇,一面起相迎,還沒見著人,先是一通教訓,
“寧,你真是不要命了,敢往火泊里沖。”
寧裹著一件銀白的披風快步進了殿,見大家都神炯炯著,頗為不好意思,笑道,“佩佩姐,我沒事,陛下也沒事,叛平定了。”
章佩佩嗔了一眼,牽著往楊玉蘇跟前來,朝楊玉蘇努努,讓看臉,楊玉蘇果然坐在圈椅里虎著一張臉,不拿正眼看寧,寧曉得替自己擔心,忙靠過去將摟在懷里,聲哄,
“好姐姐,別氣了,我是在橋頭聽得那大宛人說話,里頭牽扯如何伏擊陛下,心里一急這才折回去的。”
楊玉蘇與章佩佩一聽端地,這下不好再責備,“原來是這麼回事,寧,你好厲害呀,你這算不算救駕有功?”
寧赧一笑,“有沒有功的也都不打,陛下安全無虞便好。”
上回皇帝明目張膽的袒護,已然們曉得了寧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今日寧拼死護駕,份地位越發水漲全高,如今沒有人敢小覷了,就拿眼下來說,這端凝殿,乾清宮,也獨獨只有一人可自由出,暢通無阻。
鄭明蓉就這麼淚汪汪往側靠,輕輕牽了牽袖,
“寧,外頭是不是很可怕?陛下可有傷著了?”
楊婉聽了這話,淡淡瞥了一眼。
寧見鄭明蓉一副嚇壞的模樣,立即安道,“已經不可怕了,陛下運籌帷幄,刺客所行均在他意料當中呢。”
鄭明蓉聞言又往邊靠近了些,吸著鼻子道,“那陛下回來了麼,什麼時候能放我們回延禧宮?”
寧也出茫然,“陛下已回了養心殿,現在外頭四下戒嚴,什麼時候能回去我也不得而知。”
見鄭明蓉小臉明顯垮下來,寧又寬道,“興許宮里還有旁的宵小,不如再等一等,等肅清宮闈,咱們方能安生走。”
眾人無話可說,個個無打采,心事重重。
反倒是寧神輕松,沒有家族撐腰,也不會為家族所累,不用擔心誰會清算。
章佩佩悄悄把寧拉至一旁,“慈寧宮那邊可有消息?”
章佩佩也嗅到這一夜非同凡響,心里有些不安。
寧回道,“沒呢,一切都好好的,文武大臣趕到瓊華島后,陛下便著人送我回來,路上見侍衛把守在慈寧宮外,不許任何人驚太后娘娘,我打養心殿過來,也沒聽到太后娘娘那邊有消息,現在天剛亮,太后娘娘約莫才醒。”
章佩佩放下心,旋即想起哥哥在虎賁衛當值,忍不住又問,“你離開瓊華島前,可瞧見我哥哥了?”
“章公子是嗎?”寧回想了下道,“他先是在瓊華島聽命,后來復命回宮護衛太后娘娘。”
章佩佩這下越發放心。
不過放心歸放心,也明白,一切都不同了。
過去衛軍分為幾勢力,章家分了一杯羹,楊首輔在陛下登基前便負責布置宮防,里里外外自有不他的心腹,可這麼久過去,章家和楊家一點消息都送不進來,讓與楊婉在這里平白擔心,可見裴浚已徹底掌控宮防與北軍。
這座皇城,已真正開始由他做主。
天子嘛,一言九鼎,手掌乾坤,手中無權又什麼天子,雖是章家人,心里卻認可裴浚的做法。
這才是明君手段。
信服裴浚。
不知是哪位姑娘啜泣一聲,“能不能給咱們送些吃得來,這會兒已經壞了。”
過去這些事都是楊婉張羅,可現在楊婉也是被困之魚,做不得主,自然不再吱聲。
于是十幾雙視線齊刷刷罩在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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