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二人在三樓準備好的自助式餐廳里吃飯。

離開時，沈清央見到了岑川。

他剛來，等在車旁，仍然是那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沈小姐，我送您回去。”

沈清央一愣，轉，徐行知在打電話，并未打算和一起走。

電話結束他看過來，語氣淡淡：“下午有事，想去哪兒讓岑川送你。”

頓了下，微點頭，拉開車門。

彎腰進去之前沈清央鬼使神差又回頭：“哥。”

他掀眸。

“我明天上午的飛機。”

“我知道。”徐行知問，“幾點？”

“十一點。”

“會有司機送你的。”他平靜道。

一若有若無的悶意縈繞在口。

沈清央抿抿，沒再出聲，匆匆上了車。

回到家連云不在，沈清央回房間把服收進行李箱，然后去昨天那架秋千上發呆。

小時候就很想要秋千，跟爸爸提過幾次，沈父雖然一口答應，奈何工作忙一直沒把這事放心上。

沒想到在連云這里如了愿。

秋千在午后里晃晃悠悠，沈清央出神地想著在加州，在新澤西度過的這幾天，一時竟生出微弱的不舍。

只是分不清舍不得的是輕松的度假時，還是某個人。

安靜地發呆，忽然肩頭落下一件披肩，秋千一沉，連云在邊坐下。

“想什麼呢？”連云溫問道。

沈清央回神，彎說沒有。

“有什麼不開心的跟我說。”連云摘下頭發上飄落的樹葉，“方琴對你好嗎？”

“琴姨很照顧我們。”

“那就好。”連云說，“我見過，是個好人。”

沈清央側目：“您不討厭嗎？”

“我為什麼要討厭，又不是破壞了我的婚姻，是我自己想跟徐文衍離婚。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年，獨自一人帶著孩子，并沒有來打擾過我的生活。”

一席話是非分明，沈清央看著連云經歷風霜仍然麗的面龐，忽然好奇：“連姨，您跟周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連云好笑道：“想聽故事？”

“一點點好奇。”

“我們認識……比較偶然。我那時候為了節省積蓄半工半讀，他名下有一筆資助華人學生的慈善基金，我就去申請了。”

沈清央聽得專注：“您就這麼喜歡上他了？”

“當然不。”連云否認，“我當時很討厭他，傲慢自大。他也看不起我，覺得我一個離過婚生過孩子的人能做什麼事。”

“后來呢？”

連云微笑：“后來我提前修完學分畢業，拿到他死對頭公司的offer，他氣得吹胡子瞪眼。”

沈清央樂了，能想象到周秉誠的神。

“別人怎麼看我都不重要。”連云靠著秋千晃，“我沒有看不起自己就行了。”

沈清央慢慢繞著披肩上的流蘇：“您有后悔過嗎？”

聊到這里，連云微微沉默，很輕地嘆了口氣：“當然。我不是一個負責任的母親，很對不起行知。”

“那時候他才六歲。行知從小就早慧，不說話但什麼都懂。我走的時候他問我以后還會回來嗎？”

陷回憶，眼圈泛紅。

沈清央無言安，掌心輕輕覆上的手。

連云收起緒，淺淡笑了笑：“后悔也就是偶爾，再來一次我恐怕不會改變選擇，若要對得起行知，就要對不起我自己了。”

“所幸行知的格，對在乎的人不太計較得失。”話鋒一轉，“清央，你們兄妹關系應當很好吧。”

沈清央下意識點頭。

“我一猜就是。”連云輕拍的手，“他未必肯認那個大哥，卻一定會拿你當妹妹。”

“他……”沈清央垂睫。

某中意義上，他是長的引路人。

靜了片刻，連云笑笑，正道：“其他的都不重要。清央，雖然你媽媽和方琴現在生活都不錯。但連姨還是想多話一句，依附他人不是長久之計，你那天跟周說的話很對，認真走好你自己的職業生涯。”

沈清央不由容：“我知道的，謝謝連姨，只有你會這麼跟我說。”

“快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好。”

沈清央下披肩還給連云，新澤西的天氣瞬息萬變，們聊天的這會兒功夫里，天不知不覺沉了下來，有要下雨的征兆。

穿過連廊回客廳，轉角時，沈清央一不小心倒了墻角的實木角柜。

沉悶一聲，柜子連同上面擺著的東西一起倒地，連云及時把沈清央拉遠，不讓去扶。

“傻丫頭，這麼重怎麼扶得住。”連云嗔怪，“摔就摔了，砸著你怎麼辦。”

沈清央愧疚：“對不起，是我太心了。”

“不怪你。”連云讓管家過來把角柜扶起來，自己蹲下撿東西，“有地毯摔不壞。是我中午挪了它的位置沒放好。”

沈清央蹲下跟連云一起撿。

角柜上擺著的多是一些相框，有風景也有人像照。拾起一張，視線忽而定格。

“這是……”

雪山下，年輕男人一黑登山服，背影寂寥落拓。

悉涌上心頭，沈清央總覺得在哪里看過，片刻，突然想起來是幾個月前去徐行知家送東西時，臥室床頭柜上也擺著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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