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大學生目瞪口呆：“……臥槽！”

季凡靈蹲得太久又站得太快，膝蓋有點發，突突突地沖到天靈蓋上，跟心跳聲糅在一起。

季凡靈閉了閉眼，緩了一下，然后幾步走到車邊。

車的暖氣順著敞開的車窗撲面而來。

低頭稀奇地打量男人的臉，忍不住樂了：“我就說你長得像傅應呈吧。”

孩站在車邊，走出了屋檐遮雨的范圍，雨水順著脖頸滲進領口，冷得不自覺發抖，都凍得泛白。

傅應呈蹙了蹙眉：“上車。”

季凡靈沉浸在“他鄉遇故知”的高興里，淋著雨同他說話：“你剛剛在路上就認出我了？怎麼認出來的？我還以為……”

車門從里面被打開，傅應呈坐在里面，用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眼神著。

“上車。”他說，帶著雨中的冷意。

季凡靈：“……哦。”

不知道是不是傅應呈怕冷，車車外溫差很大，一上車，瞬間被暖風包裹起來，座椅還備加熱功能，溫暖得像曬過的被子。

季凡靈垂眼，看到自己鞋底踩臟的毯，不自在地挪了挪腳，轉頭再次求證：“你確實認出我了吧？”

傅應呈神很淡，似乎對這個十年不見又突然冒出來的老同學，沒有一點多余的好奇心。

“我知道你是季凡靈。”他只是這麼說。

就這麼一句，季凡靈突然覺得，從剛才起就飄忽不定的心，終于安穩地落下一點。

……

還有人能喊出的名字。

好像這個世界也沒有剛才那麼陌生了。

“我以前住這兒附近，剛剛回家了一趟。”季凡靈組織語言。

“但是季國梁——就是我爸，搬家了，電話也打不通，可能是跑路了，或者往好了想，”

孩語氣毫無起伏，“也可能是死了。”

司機詫異地從后視鏡看了孩一眼。

“怎麼說呢，就在剛剛你看到我的路口。”

季凡靈瞥了眼司機，往傅應呈這邊靠了點，低了聲音，“我被車撞了下，一睜眼，就到現在了。”

季凡靈點了點頭，眼里著“現在你該明白了吧”的神。

“是這樣。”

傅應呈應了狗屁不通的解釋，垂眼看著。

孩有點太瘦了，比記憶里的還要瘦，掌大的小臉在幽暗冰霜似的白，漉漉的，水洗似的素凈。

睫上的水滴越越低，眼看著就要滾進眼睛。

傅應呈抬手，了兩張紙遞給。

季凡靈耳邊還回著大學生一口一個“大鐵餅轂”“渦增”“真皮座椅”，見他遞紙，順手接了，去座椅上的水。

窗外的路燈芒一晃而過，傅應呈眼神暗了暗，深不見底。

季凡靈被他盯著渾然不覺，完水，又不舒服地了眼：“你手機上有Q`Q嗎？能不能讓我登一下？”

“行。”傅應呈掏出手機，似乎想到了什麼，屈起的指節微微繃，頓了下，才遞給。

季凡靈輸自己的賬號碼，奈何太多年沒登錄，Q`Q非要填寫手機驗證碼。

本來就沒有手機，當年注冊賬號的時候隨便借了別人的號，現在折騰了半天，無論如何也登不上。

季凡靈放棄了。

傅應呈稍稍放松了些，抬手接過手機，屏幕在指尖地轉個圈，平靜問：“想聯系誰？”

“程嘉禮。”季凡靈提到男朋友眼睛一亮。

“對了，你應該進了年級群或者校友群一類的，可以找他們班的人加他的號。”

傅應呈抬眼，和亮晶晶的眼睛對視。

無限拉長的一瞬。

某種繃到極致的凝重氛圍斷了線，時間化過的回憶，在復蘇的鮮活往事面前被狠狠撕了個口。

隔了這麼久，居然還會刺痛。

十年后頭一次，男人從上挪開了視線，子向后靠在椅背上。

然后，很輕地發出一聲笑。

氣笑的。

季凡靈：“？”

“沒進群。”傅應呈瞥了一眼，語氣不明，“……而且，我也不是什麼人都加。”

季凡靈扯了扯角：“同班同學總認識吧，能不能給周穗發個消息？”

“發什麼？”

“就說你見到我了……”季凡靈說，“我給打了電話，不信，把我拉黑了。”

“你想我也被拉黑？”

季凡靈：“……”

也是，不管傅應呈怎麼措辭，隔著屏幕，周穗要麼覺得他被盜號了，要麼覺得他瘋了。

“這個時間找人不合適。”傅應呈淡淡道，“明天白天幫你問在哪，你本人去見。”

季凡靈點了點頭：“行。”

又行駛了二十分鐘，邁赫拐過街角，駛一個高檔小區，在公寓樓下停穩。

“傅總，到了。”司機說。

“到哪兒了？”季凡靈猛然看向窗外，意識到自己沒問目的地就上了車。

傅應呈：“我家。”

“那能不能把我送去……”傅應呈和司機都看著，季凡靈有點難以開口，“附近哪個小點兒的賓館？”

傅應呈：“你有份證？”

季凡靈著頭皮：“……借一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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