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肩上的外套還給孟啟明，後者一頭霧水，不明白要做什麼，試圖再給披上外套，“知意，外套你先披著吧。”

搖搖頭，再次看向前方。

裴彧撥開人群朝這邊走來，遠遠地跟對視上，從旁邊托盤裡取了杯酒。

走近了，他垂眼掃過沈知意上的溼痕，站定在側，將酒杯遞過去。

“需要嗎？”

沈知意微仰著臉看他，他背後是絢爛的霞，一半側臉在黯淡的線中看不分明，而眼中的裴彧，是明亮的那一面。

接過他手中的酒，朝前走了幾步，然後高舉起手，在男人本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盡數將酒傾倒在他上，淅淅瀝瀝的酒順著他的襯衫往下流淌。

誰也沒有想到會突然抬手，除了裴彧。

男人滿臉驚愕，他怎麼都想不到沈知意居然敢反擊，還是當著大家的面，怎麼敢的？

被辱的怒氣讓他臉鐵青，他惡狠狠地瞪著眼，想也沒想就要手，就在這時，裴彧冷冷地瞥過來一眼，霎時間他便像被凍住般停住了作，尷尬而狼狽地站在原地。

裴彧上前幾步，從沈知意手中接過空掉的酒杯，將自己的外套給穿上，低垂著冷峭眉眼，輕聲說，“去8032換服。”

那是他的房間。

沈知意沒出聲。

似是無奈地輕聲嘆息，裴彧抬手將外套的紐扣繫上，隔著過於寬大的袖口，輕輕攥了下的手，“聽話，好嗎？”

沈知意沒抬頭，盯著他微敞的襯衫領口，仍不願意，表有些許執拗，“我不需要。”

指的不是那杯酒，也不是換服的房間，是指裴彧的幫助。

明明已經沒關係，沒理由再接他的幫助——總想將界限劃得一清二楚，好像這樣就能忽略那顆仍在搖的心。

“我知道，”裴彧並不生氣，他了解，知道已經了別人的委屈，他不會在這種時候計較什麼，“這是瀟然的訂婚宴，不該讓擔心你對嗎？”

沈知意終於肯抬頭，抿抿，知道他說得有道理，現在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幫將領攏好，裴彧喚來一個侍應生帶路，“去吧。”

沈知意回頭看他，又看了還僵在那裡的那個男人一眼，是疑他要怎麼理。

“讓秦放理，”裴彧說，“我不手。”

麻煩秦放也總比麻煩他好，沈知意放心了，跟著侍應生離開。

“裴董，”孟啟明神複雜，收回落在沈知意上的視線，剛剛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誰也不進去，他只能在旁邊看著，從沈知意的做法中猜到潑酒一事恐怕不是意外。

但沈知意的回擊確實是讓他驚訝。

“這事兒我來理吧，”孟啟明主說，“不用麻煩秦，這人我認識，會讓他跟知意道歉的。”

“道歉？”

裴彧面無表地重複這兩個字，瞳孔漆黑，語氣嘲弄，“道歉可不夠。”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孟啟明愕然出聲，“裴董，你——”

他要手？

收到訊息的秦瀟然已經趕來，看到裴彧在這兒就知道事不妙，嫌惡地掃了眼那男人，雖然是自己邀請來的朋友，但朋友那麼多，在面前都裝得好好的，誰知道有這麼多噁心玩意兒。

算起上次，這都是在場子出的第二回麻煩了，真怕裴彧生氣，小心翼翼看他臉，“知意姐——”

裴彧沒回答，而是不含緒地說，“以後再邀過來，狐朋狗友最好清理一遍。”

這可不是提醒，是警告。

秦瀟然哭無淚，一邊嘆自己倒黴，一邊又想頂都分手了還那麼在乎人家幹嘛？

可這話也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蔫蔫的，“好的，那這人……”

要不私下教訓一頓？

裴彧從邊走過，“別手。”

明白了，意思是那人要完蛋了。

秦瀟然追在裴彧後面，“知意姐呢，我去看看。”

裴彧偏過頭，“你很閒？”

“……那倒也沒有。”

吐舌，真可惡！

沈知意在房間裡換了服，子是秦瀟然備用的，對來說稍微短了，在10月的天氣有些冷。

回覆秦瀟然發過來的訊息，房門開關發出一聲細微的響，裴彧走過來，掃了眼上不太合的子，“送你回去？”

“不用。”

沈知意不太自在，“瀟然派車送我。”

不想跟裴彧單獨待在一個房間裡，那會讓回憶起曾經跟這一幕相似的時刻，拿上換下來的服往外走。

“就這麼討厭我？”

裴彧攥住手腕，又變那個冷言冷語的人，話裡帶刺，“不是說好聚好散？至於這麼避著我？”

“放開我。”

攥著的手鬆了，那抹溫度卻還停留在面板上揮之不去，像一種烙印，沈知意垂著眼不看他，“我不喜歡藕斷連，也沒必要不是嗎？我們都會開始新生活。”

他會認識新的人，會有新的人，甚至是妻子。

“新生活……”

咀嚼著這幾個字，裴彧目嘲諷，“你是說孟啟明，孟啟明就是你想要的新生活嗎？”

沈知意皺眉，不想跟他爭論這個，一言不發，握住了門把手。

下一秒，裴彧忽然將抵到牆上，力道很重，被這大力錮住，驚愕地抬起頭，“你做什麼？”

後背到玄關的開關按鈕，燈滅了，裴彧的臉藏在黑暗裡，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回應的疑。

沈知意試圖掙，他卻攥得更，在夜遮掩中眼神沉沉地吻過來。

猛地偏過頭躲開，“裴彧！”

他停住了。

兩人距離極近，彷彿隨時都能像人一樣親接吻，可一個在躲，一個不能往前。

沈知意閉了閉眼，遮住眼中的酸緒，“裴彧，你不要表現得像是還對我餘未了，那不適合你。”

“那我該是什麼樣的？”裴彧鬆開，“像我爸一樣風流薄？”

“沈知意，你希我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