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後半夜，沈知意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伏在裴彧肩頭，昏昏睡。

聽到來電鈴聲時，睏倦地往被子裡了，知道裴彧正坐在床邊，隔著被子踢了踢他，含糊地催促，“你接。”

裴彧瞥了眼手機，是沈知意的，他隨手接過來，走到外面廚房去倒水，也免得影響休息。”

通話接通，段佳澤的小胖臉出現在螢幕上，看到這邊鏡頭黑乎乎的，大聲嚷嚷，“知知，你的手機壞掉了，我看不到你！”

“嘖，“裴彧端著杯子，把手機鏡頭反轉過來，不太耐煩的樣子，也幸好他剛剛饜足過，現在心還算不錯，不然聽到這一聲大呼小就得掛電話，“小點聲。”

“咦？”

發現接電話的人居然是裴彧，段佳澤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自己是不是打錯電話了，發現這確實是沈知意的號碼後，立刻大聲指責，“舅舅你知知的手機，你真是太過分了！”

“段佳澤，”裴彧將杯子放下，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慢悠悠地評價，“你真是我見過最蠢的四歲小孩。”

段佳澤：“……”

他好難過，“舅舅你又罵我，我不要你，你快點把手機還給知知。”

“在睡覺，”裴彧看了眼時間，“你不知道時差嗎？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

“啊？”段佳澤作為一個四歲的小孩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他在法國，現在也才剛剛吃完晚飯，“好吧，那我不打擾知知睡覺了，但是舅舅。”

段佳澤忽然湊近，大眼睛撲閃撲閃，“凌晨兩點了，你為什麼在知知家裡？”

他一口一個知知，聽得裴彧很不高興，淡聲糾正，“舅媽。”

“我不，”段佳澤現在已經不那麼好忽悠了，他知道裴彧跟沈知意還不是結婚的關係，也並不是他的舅媽，“知知也不會同意我這麼的。”

他每次不見裴彧的時候就很想舅舅，見到了，又覺得這可真是天底下最壞的舅舅，託裴彧的福，四歲的小孩就已經提前進了叛逆期。

“你怎麼知道不會同意，”裴彧端著杯子往臥室走，“你已經離開半個月了，你以為現在我跟知知的關係還和你走的時候一樣嗎？”

臥室裡，沈知意側躺著，只有眉眼在被子外面，睡得還不是很，聽到腳步聲就微微睜開眼，睏意濃重地問，“誰的電話？”

“段佳澤，”裴彧將手機放到床頭櫃上，鏡頭只能照到天花板，他還調低了音量，以至於段佳澤咋咋呼呼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明顯，輕易就被裴彧的聲音蓋了過去。

他把沈知意從被子裡撈出來，將杯子遞到邊，“喝點水。”

“佳澤？”沈知意困困的，“手機呢？”

段佳澤在那邊要上學，又忙著拍戲，再加上存在時差，兩人？聊天的次數不算很多，也有點想小朋友了。

裴彧把手機拿過來，讓能看到螢幕上段佳澤那張的胖臉，他調高音量，“舅媽。”

段佳澤覺得就算舅媽沈知意也不會答應的，為了跟裴彧較勁兒，十分聽話地開口了，脆生生道，“舅媽！”

沈知意困得不太清醒，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舅甥倆的暗流湧，也沒想太多，他這麼，也就隨口應了，“嗯，佳澤。”

段佳澤：“！”

晴天霹靂！

他立刻追問，“舅舅你們要結婚了嗎？舅舅你們結婚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來的，舅舅你們什麼時候生小寶寶，給我生一個妹妹可以嗎？我想要長得像舅媽的妹妹，弟弟也可以，但弟弟一定也要長得像舅媽……”

“好吵，”裴彧面無表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小孩語速很快，因為詞彙量不怎麼夠，剛剛那段中文摻雜著法語，聽起來七八糟的，沈知意本沒聽明白，“他說的什麼？”

“跟你說晚安，”裴彧將抱進懷裡，輕輕拍了拍，“睡吧。”

剛剛那段話那麼長，一聽就不是隻有“晚安”的意思，但沈知意困得厲害，也懶得追問，窩進他懷裡睡了。

裴彧關掉了床頭那盞小夜燈，將往懷裡攬了攬，正準備閉眼，沈知意的手機又響了幾聲，沒等他拿起來就結束通話了。

反正也沒什麼睡意，裴彧拿起來瞥了眼，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時，挑了挑眉梢。

他直接回撥過去。

電話那頭的人本沒想到會接到回撥過來的電話，反應過來後立刻接通，張又稍顯不安，“知意，抱歉，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是孟啟明。

他今夜跟朋友聚會，喝了不酒，想到邊朋友一個個都家了，再想到自己，緒十分低落，酒意上頭，他在衝之下給沈知意打了電話，打過去的一瞬間就知道這麼做不合適，立刻結束通話了。

可幾秒之後電話回撥過來，把他嚇了一跳，又不自地生出些許妄想。

“孟總，“裴彧語調悠悠，刻意放輕了聲音，不想把沈知意吵醒，明知故問，“這麼晚了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他的音極好辨認，孟啟明一下就聽出來了，心複雜得難以言喻。

這個時間裴彧竟然能接沈知意的電話，難道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嗎？

“抱歉，”孟啟明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舉非常不恰當，“抱歉打擾到你們。”

“不必道歉，”裴彧淡淡道，“孟總今後注意就行。”

這話說得客氣，其實已經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深更半夜給沈知意打電話，想也知道是要說些什麼，裴彧怎麼可能容忍得了。

“你們，”孟啟明知道自己不該問，可不問清楚又無法徹底死心，這幾天來一直都有這個衝，“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

他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裴彧的回答是，“我會記得給孟總送請柬的。”

唯一一個能對孟啟明出笑臉的場合，裴彧確定那隻可能是在他和沈知意的婚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