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后，越家無人再敢置喙越之恒，也不敢當著他的面給他臉看。

過去了這麼多年，越無咎始終很想問問祖父，可有后悔將越家到這樣歹毒的小人手中？然而老爺子一心煉，從不見他。

可每每他闖閣，里面只有一聲滄桑又威嚴的“把二公子趕出去”。

這麼多年，老爺子下的第二個指令，卻是讓他們善待湛云葳。

不管別人怎麼想，兩個小輩心里翻江倒海。

越懷樂八卦道：“我從沒想過，越之恒這樣的人，有朝一日會娶妻。娶的還是昔日仙門第一人湛云葳，第一人哎，到底多漂亮啊？”

問完，見哥哥臉沉，越小姐訕訕閉。

知道，這是哥哥痛腳嘛。哥哥自小就癡迷練劍，心中最崇敬的人就是那劍仙裴玉京，湛云葳作為偶像的未婚妻，結果嫁給了他們最討厭的大堂兄。

這簡直比越無咎自己被搶了未婚妻還難！

眼見越之恒與新夫人現在都沒起，越無咎更是氣得要死。

溫鄉是吧？

他眼神沉沉：“行，娘不許我惹那個煞星，我教訓教訓這個貪生怕死的人總可以吧！”

越家這些年偏安一隅，在汾河郡過日子，除了越之恒，并沒有人在王朝當差，因此也不知曉那場被封鎖的仙門大戰是什麼況，更不知仙門有人被扣押。

這兩日汾河郡一直在傳，是湛家那金尊玉貴的人見仙山傾頹，害怕跟著過苦日子，這才跟了越之恒。

畢竟天下人大部分對靈師的固有印象便是，弱、無力自保、過不了半天苦日子。

謠言愈演愈烈，或許二夫人心中還存疑，兩個單純些的小輩卻信了。因此越懷樂只叮囑哥哥道：“那你小心些，別被越之恒看出來是你。”

“放心。”

他只是想看那個貪生怕死的湛小姐在眾人面前失態，又不是真要的命。

越家如今大分兩類人，一類厭惡越之恒，卻只敢在背后和心里罵罵。另一類則起了歪心思，見越之恒如今風頭正盛，想跟著他平步青云，心存討好。

越無咎的目在那些諂的人上過了一眼，冷笑了一聲。

繞過彎曲的回廊，看到前廳時，湛云葳不由呆住。

想過越家的人或許會很多，但是沒想到這麼多。一眼去，前廳、前院，甚至小花園里，都或站或坐了不人。

問越之恒：“你家……有這麼多人？”

越之恒看了一眼，說：“大概。”

大抵沾親帶故的都來了，看來老爺子是真覺得湛云葳與自己婚委屈，否則不至于將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也了來。

湛云葳問：“其中多與你有仇啊？”

“問這個做什麼？”真算起來，恐怕都有仇。

越之恒聽邊低聲抱怨道：“我總得算算，需要和多人吵架……”

有那麼一瞬，越之恒心里升起怪誕之意。他沉默了一下，冷聲道：“你也可以和他們一起罵我。”

說：“你不會生氣？”

“嗯。”他道，“別讓我聽見就行。”

不聽見，就懶得計較。

湛云葳沒想到還可以這樣，三年前的“喋先生”事件，其實也有所耳聞。

那一年學宮考核，分文比和武比，記得文比奪得頭籌的，恰好就是一篇痛罵越之恒的文章。

該仙友文采斐然，通篇罵詞，無不帶臟，卻又無一不帶臟。后來那篇文章流傳了出去，百姓學舌，也在背地里罵越之恒。

到了升平十四年，這篇文章甚至直接引為越之恒的罪孽。

湛云葳以為越之恒這樣一個狂妄的人，恐怕自視甚高，沒想到他竟然清楚他自己名聲什麼樣。

不由問他：“喋先生事件，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麼喋先生。”

“三年前，風雪間唾罵你，后來被你帶走的那個先生。”

越之恒步子頓了頓，轉眸看向湛云葳，似笑非笑：“湛小姐，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你是想于污濁中審視我，還是能于這銅墻鐵壁的外殼下殺我？

湛云葳抿了抿：“我只是好奇真相。”

許多真相。

越之恒看著，冷聲說：“全是真的。”

湛云葳有一瞬發涼，心也慢慢沉了下去。心里那個揣測和僥幸是錯誤的嗎？

兩人靜默間，前廳已經到了。

湛云葳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人圍了上來。

“這位就是阿恒的新夫人吧？果然如傳聞中般天生麗質，花容月貌，阿恒真是好福氣。我是他表嬸，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

湛云葳猝不及防被人拉住手，醞釀了一路，沒想到是這種場景。甚至還有年輕艷羨地道：“嫂嫂上的口脂好漂亮，是百珍閣新出的口脂嗎？”

湛云葳贊嘆們睜眼說瞎話，好在方才那令人窒悶的沉默被這樣的熱鬧沖散了。

定睛看去，發現部分人圍過來，對與越之恒阿諛奉承。卻還有一些人，遠遠地站著，并未過來，看向越之恒的眼神滿是憎恨與厭惡之。

這些約莫就是仙山昔日的清流。

見這部分人占大多數，湛云葳眸了，看來越家并非所有人都心向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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