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找？

說起來，越家這位二夫人是個聰慧的人，一向深諳中庸之道。既不多奉承越之恒，卻也不去招惹他，和越之恒維持著表面上的平衡。

“二夫人找我什麼事？”

越懷樂轉過臉，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關于堂兄的？”

湛云葳起初倒也沒有懷疑，畢竟越府如今還是越之恒說了算，越懷樂的份也做不得假。這位小姐雖然對自己稱不上友善，可是一直以來，倒也惡意不大。

直到兩人來到一個假山前，越懷樂不再往前走。

眼神閃了閃：“唔，我娘就在后面那個亭子里，我還有些事，你自己過去吧。”

湛云葳停下腳步，狐疑看。

兩人此刻已經到了越府的庭院，假山巍峨，流水淙淙。因著是夏日，天氣適宜，園中景致很是不錯。

按理說，眼前的人也確實是越小姐沒錯，可湛云葳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二夫人心思縝，真有什麼話與自己說，也不該單獨把自己到沒人的地方。因為這樣的舉，容易讓越之恒猜忌的用意。

“你、你趕去啊，我娘還在等你呢。”

湛云葳決定試探一下：“我也有些子不適，怕沖撞了二夫人，還是改日再拜訪吧。”

說著，毫不猶豫就往回走。

眼看離陣法只差幾步之遙，越懷樂急得跺腳，攔住湛云葳：“不行……”

湛云葳注視著，這才道：“越小姐，你明說吧，到底想做什麼。”

越懷樂咬牙，沒想到會被湛云葳看出來，一時不知該如何圓謊。視線忍不住往假山里面飄，知道兄長藏在里面，想要求助。

越無咎也沒想到他眼里慣的靈師小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眼見騙不了湛云葳，他狠狠心，從假山后出去，揚起手沖打出一道劍氣。

湛云葳只覺肩膀一痛，被劍氣推出去好幾步。

沒想到在越府竟然有人敢手，沒等看清手之人，腳下白芒大亮，的心沉了沉，四象和合陣？

不、不對！

白的陣法剛剛升起，轉眼就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一朱紅夾雜濃黑之氣，從八個方向匯聚而來，將吞噬。

時在學宮博覽群書，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一個殺陣……浮夢蜃境？

湛云葳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終于看見陣外兩個人臉大變。

假山后的人沖過來，試圖拉住。

然而到底晚了。

湛云葳看清那人模樣，氣得不行，越無咎，你給我等著！

陣外，越懷樂結結道：“哥，怎麼會這樣，不是你說的，這是四象和合陣嗎？怎麼會是這個。”

濃郁的朱紅，不祥的黑。

越無咎的臉也白了，他愣愣看著自己指尖，他腦海里反覆出現自己沖過來時，陣中看過來的最后一眼。

夾雜著怒火的眼睛，出乎意料澄澈干凈。

越無咎也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他長這麼大，闖過不禍，卻從沒有一次這樣后悔和慌張。明明、明明那個人賣給他的，只是個普通的四象和合陣，怎麼轉眼間，一個普通陣法，就變了天階殺陣？

就算他不是陣修，也看出這陣法的危險來。

“不行，得趕救人。”

越懷樂見兄長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竟然打算往殺陣里沖，連忙攔著他：“哎呀你去也是送死，你冷靜點，還是去告知越之恒吧，他說不定有辦法。”

畢竟越家還學過陣法的，只有越之恒。

半個時辰前，越之恒被去煉閣。

離去前，他往湛云葳那看了一眼，被一群夫人小姐圍在中間。全是眷，他不方便過去，于是來石斛，叮囑道：“你和湛云葳說一聲，我去趟煉閣。”

石斛過了一會兒回來：“夫人說，您安心去吧，就在府里，跑不了。”

還真是記仇。

越之恒本來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他也不在乎湛云葳如何看他，于是逕自往閣去了。

這些年來，越家老爺子鮮管他做什麼事，不管是進渡厄城，還是殺邪之人，或者迫害仙門，老爺子都始終緘默。

而今，閣里傳來蒼老的聲音：“當年我們立下的約定，你可還記得。”

越之恒說：“是。”

“好，如今多了一條。”老爺子道，“湛家這個娃，你不得利用，不得傷！”

越之恒沉默了一會兒，揚笑道：“看來在您心里，我確然十惡不赦，不擇手段。”

閣下有一株巨大的梧桐木，風過葉落，高閣之上久久不語，像是無聲的默認。

越之恒懂了祖父的未盡之意，他本來想要刺兩句，一怨恨和哀意從心底升起，卻又最終覺得沒意思。

于是他眉眼冷地笑了笑：“嗯，明白，您沒什麼別的吩咐，我就先離開了。”

高閣之上，傳來淺淺嘆息：“你告訴老夫，與婚，可曾有半分私心？”

落葉飄散在越之恒腳下，他垂眸盯著那葉子，平靜又冷淡地說：“沒有。”

老人似乎也猜到了這個回答：“既無意，那你辦完事后，就讓離開吧。”

良久，老人聽到外面那年輕權臣倦怠回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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