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忍

誰讓我欠你的

每個蜃境只有一把出去的鑰匙，湛云葳沒想到越之恒會給自己。

或者說，本沒想到越之恒會進來救。

就算越之恒是九重靈脈，在天階陣法中仍然有隕落的危險。

為了完靈帝的任務，越之恒命都可以不要？那后來為什麼會背叛？

湛云葳張了張，卻不等問什麼，越之恒已經頭也不回進那片混沌中。

越之恒沒有碎夢石做鑰匙，本出不去，只能任由陣法生下一個蜃境。能拿到鑰匙就可以出來，如果死在蜃境中，一切就結束了。

按理，比起越之恒活著，他死了對更有利。

可湛云葳明白，就算徹天府死了一個越之恒，還有東方既白這樣的掌司。

王朝的鷹犬一個比一個殘忍，越之恒只是其中之一。本質上，任何一個掌司都沒有區別。

掌中的碎夢石還殘留著些許溫度，四周飄散的靈氣宛如大雪，不知道為什麼，湛云葳又想起越之恒后來赴死的那個冬夜。

面對剜剔骨之刑，他亦是如此平靜又決絕。

湛云葳心里突然有些憋悶，許是這個人哪怕再壞，前后卻已經欠了他兩次人。

一次前世助救裴玉京，一次便是方才。

縱然湛云葳不想承認，可如果沒有越之恒在，早就被“段師姐”殺了。

失去記憶的自己，本不會防備段師姐。

湛云葳數次想要不管不顧就這樣掉頭出去，可最終要是向那片混沌。

“算了，誰讓我欠你的。”悶聲道，“真有什麼事，我就拿著碎夢石跑。”

絕不會多看他一眼。

想通以后，豁然開朗，不再猶豫，帶著碎夢石跟上方才越之恒離開的方向。

灰的天幕下，到都有紅的燈籠在搖曳。

暗河上行駛著一條華麗的船，船艙最下面，卻關了一群年歲不大的孩子。

最小的不過四五歲，最大的也只有十二三歲，個個眼神麻木。

角落里，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將懷里的匕首遞給孩，低聲音道：“阿姊，記住我說的話了嗎，到了‘見歡樓’以后，你要想盡辦法接外面來的靈修。只要出腰間的圖紋，他們就會帶你出去。”

孩不會說話，比劃了幾個手勢。

“對，出去了渡厄城，就可以找到娘。”

孩聞言，出笑容，用力點頭。

八歲的越之恒垂著眸子，將匕首藏在懷里，冷靜叮囑道：“但你不要讓這些靈修帶你去找娘。一出去，你就用這把匕首殺了他們，就算殺不了，也要想辦法逃離他們。”

啞害怕地搖了搖頭，神哀惶——怎麼可以殺恩人？

男孩冷笑一聲：“他們不是恩人，我聽地宮里的人說過，他們會賣掉邪祟之子，把你做人皮鼓或者法。你不可以相信他們！”

啞比比劃劃——那我求他們放了我，我們不是小邪，也是靈修，對不對？

越之恒沉默不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有記憶開始，只有偌大的地宮，和一個時而瘋癲，時而溫的子。

那是他和啞的娘。

瘋癲的時候，會溫地抱著他們，說他們不是小邪祟，而是越家的孩子，他們的爹是越家大公子，做越謹言。

爹很早就告訴，如果他們有了孩子，兒子就越之恒。

著他的頭，低低地念：“群黎百姓，遍為爾德。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兒呢，就越清落。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棲復驚。”

那也是他和啞最幸福的時，可大多數時候，娘恢復神智，眼神冷淡仇恨，想要殺了他們。

每隔一段時日，地宮就會給這群孩子做測試，為魑王大人挑選天資最好的孩子。

在這一天，娘會想盡辦法摧毀他和啞的經脈，冷笑道：“想要完的后嗣？做夢。”

越之恒已經記不得經脈一遍遍摧毀有多痛，啞卻仿佛永遠不記仇。每每測試完，地宮里會給孩子們發幾樣好吃的，啞仍是第一時間眼拿去獻給娘親。

娘親會背對著他們，讓他們滾。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了三歲。三歲那年，有人將娘救走了。

那一日，越之恒和啞都有所應，要離開了。

兩個孩子著，誰也沒有開口挽留。

越之恒從未在娘眼里看到過這樣的生機，神痛恨又復雜地看了他們一眼，在那個夜晚，永遠離開了地宮。

生活似乎沒什麼變化，地宮里的孩子卻越來越。從記事以來上千個，到現在只有兩三百個。

越之恒時不時聽看守的談話，他們說：

“這些魑王的后嗣，大多都夭折了，六七歲就會開始異變，還比不上咱們的天賦。聽說拿來食補，滋味倒是不錯。”

“能長大的之又，你說，這魑王的完后嗣，真會像傳說中那般厲害嗎？”

“誰知道，唯一天賦好的那個，十五歲就被奪舍了。”

不能再留下。從那天起，越之恒就計劃著和啞離開。他學著娘親以前那樣，摧毀自己和啞的經脈，躲過測試。

又故意得罪了地宮看守，讓他們將他和啞當沒用的廢理掉，賣來“見歡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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