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若天仙。”

“誰若天仙？”

“……你。”

“我是誰？”

他是為分散注意力才陪著聊些有的沒的，還得寸進尺上了。

元策克制著按冰囊的力道，換了左手來，免得右手忍不住下重手，然后一字一頓地念出的全名。

“可是你以前不是這樣我的……”

“……”

“你以前怎麼我的，你忘了嗎？”

不需要記得，不都把答案寫進詩里了嗎？元策閉上眼緩了緩，吐出一個字：“。”

片刻后，又吐出一個：“。”

“我名字是燙你呀！”姜稚不高興地撇撇，“那你說，誰的？”

“……你想是誰的就是誰的。”

“我當然想是你的！”

元策瞥開眼去，沉默半晌，聽到后又傳來痛苦的氣聲，著頭頂帳布深吸一口氣：“行，我的。”

“好，接下來，你把上邊的話全都連起來說一遍。”

“…………”

“差不多得了？”元策回過眼來。

姜稚掩面長嘆一聲：“想聽句好聽話都要自己造句，一個字一個字掰碎了喂到人家邊，人家也不肯說……我這哪里是腳涼，分明是心涼。”

“……”

元策張了張，又閉上，扭頭往后看了眼。

谷雨憨笑著聽了半天戲，連忙收斂了臉上表，看見姜稚使來的眼，主退遠了去，到面盆架前絞起帕子，一面背著豎著了耳朵。

等了半天，終于聽見屋里響起一句忍無可忍，咬牙切齒，仿佛被刀架脖子上的——

“我的——————若天仙。”

話音剛落，天一亮，有人突然掀開了帳門。

元策閉了，僵著脖頸慢慢偏過頭去。

掀門進來的男子一腳站住，在帳門邊遲疑地眨了下眼，朝床榻那頭輕輕“啊”了聲：“看樣子——好像不需要我了？”

姜稚角剛揚向耳，驀地一收笑，轉頭看見來了名陌生男子，立馬朝榻里側挪了挪。

元策也一把撂下了床帳。

帳門邊，一翩翩白，玉簪束發的男子頷了下首以示歉意，后撤一步：“救人心切，打擾二位，在下這便告辭。”

“等等，”元策皺眉住了人，“來都來了，診個脈吧。”

姜稚疑：“是認識的醫士？”

元策點了下頭。方才谷雨過來求救，一開口就是“郡主掉進捕坑里昏迷不醒”，這摔昏可輕可重，自然要第一時間門請來值得信重的醫士，他在趕去小樹林之前就已派人快馬加鞭去玄策營接人。

這位便是此前養了高石這個“活死人”半年，一路將他護送進京的，玄策軍里最好的軍醫，李答風。

玄策軍中，無數曾經徘徊于鬼門關前的將士都被李答風拉回來過，包括元策自己。

要說他信得過的醫士，世間門只此一個。

李答風頷首上前：“在下李答風，是玄策軍中軍醫，郡主若有避諱，在下可以懸替您診脈。”

懸診脈是后宮貴人才有的規矩，還不至于，既是元策請來的軍醫，姜稚便將手了出來，努努下：“就這麼診吧。”

李答風搭上三指，過了會兒問：“郡主近日可曾飲酒？”

姜稚本是擺著郡主架子端正躺著，聽見這話驚訝地轉過眼來：“這也能診出來？”

“心緒波之時不宜飲酒，易傷肝傷脾，郡主今后還須注意。此外瘀之癥也不輕，除了腳，郡主還有摔著哪里？”

姜稚活了下子，搖搖頭：“沒有了。”

“回頭宜請醫士再為您仔細檢查一番，若無別淤傷，這瘀便是崴腳之故，請將軍過后每日為您用藥按即可。”

元策輕咳一聲。

李答風看了元策一眼：“當然，別人也可以。”

“別人我可不放心。”姜稚抿一笑，見這醫士年紀輕輕，醫卻很是了得，又十分會說話，便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忽然奇怪地瞇起眼來，“我怎麼覺著——你有些眼？”

李答風：“在下是長安人士，家父曾在宮中太醫署任職，約莫七八年前離京，郡主當年或許曾見過在下。”

元策瞥了眼姜稚：“記還好。”

看著這眼神，姜稚這回當即便懂了：“那不能夠，除了你們將軍，我可記不了誰這麼久！”

元策微抬著下頜撇開頭去。

“而且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前兩天剛見過你呢？”姜稚開一角床帳，往外打量出去。

覺到元策不悅的眼神，李答風頷首便要告辭。

“我想起來了！”姜稚忽地從榻上坐了起來，被元策扶了一把，指著李答風道，“你這軍醫怎麼和寶嘉阿姊的面首長得這麼像？”

元策：“？”

李答風：“……”

元策輕一挑眉：“你那日找的那些人不也都同我像，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

“……”就說他那天來過！

但姜稚此刻顧不得自己的事，湊到元策耳邊小聲耳語：“那不一樣！若只是一個像便算了，我看寶嘉阿姊所有的面首都與他有幾分相像，要是將那些面首的鼻子眼睛耳朵一樣樣分開來拼湊一番，可能便是他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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