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

“將軍，郡主今夜怕是忙得想不起您了，您要實在沒事做就去歇著吧!”穆新鴻大著舌頭嘿嘿笑。

.....幾兩酒喝這樣。

“戎馬倥傯的沈將軍也有這麼清閑的時候。”一道隔岸觀火的看戲聲悠悠響起。

元策偏過頭,看見李答風獨自坐在遠另一堆篝火旁，那回春妙手了樹枝，正在撥弄篝火——準確說,是篝火里一堆已經燒得沒樣兒的破燈紙。

“救死扶傷的李軍醫也吃飽了撐。”元策閑閑抱起臂來看他。

“怎麼是吃飽了撐的？這寫了全名全姓的燈既不可再用，又不可胡丟棄，自然燒了最妥當。”

“是燒了最妥當，還是有些人擔心這燈應驗？”

李答風不置可否地一笑，眼尾輕揚：“姑娘家家的,許這麼惡毒的愿容易遭反噬，燒了是為好。”

元策走過去,在篝火邊坐了下來。

李答風朝后另一只孔明燈一抬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你也燒了。”

元策回過頭，看了眼姜稚的那張燈紙，沒有說話。

“人家許的愿可是‘生死不渝’，是無論他生、他死都不變的意，倘若應驗，我看孤獨終老的人就是你了。”李答風拿樹枝挑起燈紙，笑著遞給他。

元策面無表轉回眼,下頜繃一線，沒有去接。

李答風干脆將樹枝往前一丟,連帶燈紙一道丟進了篝火堆里：“你若不攔，也算你親手燒的。”

火焰熊熊燃燒，潔白的燈紙迅速焦黑卷邊，元策出手去一頓，張開的五指僵在半空，眼看著燈紙一點點燒灰燼，有關于燈主人和心上人的好愿一個字一個字消失——

元策僵在半空的手慢慢攥。

季答風快意地朗聲大笑起來。

恰此時，一道清亮的聲在后響起：“燒什麼呢笑這麼開心？”

元策：“……”

兩人一齊回過頭去，第一眼看見兩幅與這泥地格格不的鮮麗擺，掀眼向上，再見兩道亭亭裊裊的婀娜影。

意識到這兩道疑的目是從一覽無的高落下，幾乎是同一時刻，元策和李答風一并站起，肩肩靠攏，齊心擋住了篝火。

元策一腳踢出，將那未燒盡的燈架推進火里，靴尖順勢踹向李答風的腳后跟：“問你呢，燒什麼笑這麼開心？”

李答風：“……”

姜稚和寶嘉從單純的好奇到滿腹狐疑。

“你們在做什麼壞事嗎？”姜稚背著手歪過頭，往兩人后瞅去。

“郡主多慮——”李答風拱手朝姜稚行了個禮，“并非我們，是將軍命在下的手。”

元策：“……”

“李軍醫睜著眼也能說瞎話——”元策哼笑了聲，“卻怎麼只向郡主行禮，看不見公主在旁？”

李答風頷首躬，轉向寶嘉。

“不必，”寶嘉笑盈盈的，看也沒看李答風一眼，“也不是誰人的禮，本公主都的。”

姜稚瞟瞟李答風，又瞟瞟寶嘉，覺到一尷尬的氣氛悄然蔓延。

眼看遠一堆堆篝火邊上的士兵不知何時已肅然起立，姜稚端著手轉向眾人，清清嗓子：“諸位將士不必多禮，我與公主此番前來是為犒勞諸位，給你們帶來些下酒的消夜，長夜守歲，莫著了肚子。”

話音落，一行十數名穿著面的仆人端著一盆盆鴨魚的大菜進了營地。

“沈某代軍中將士謝過公主、郡主恤。”元策向兩人一拱手，朝那些士兵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各吃各的去。

打過腔，眼看眾人全被那些山珍海味吸引，三五群地興沖沖圍了過去，無人再看這邊，姜稚上前一把挽過元策的臂彎：“想我沒？”

元策緩緩偏頭，看了眼一旁互不相視，各朝一邊的李答風和寶嘉，又看了眼遠背對這里的士兵們。

姜稚自顧自接著說下去：“本是放完燈就要讓你來接我回府守歲的，但我想看看你們軍營里頭是怎麼過年的，就拉著寶嘉阿姊過來了，我們今晚就在這兒守歲吧！”

元策看著這一雪白的、茸茸的銀狐斗篷：“在這兒不臟？不冷？”

姜稚自然更喜歡干凈暖和的家里，只是與阿策哥哥已是可以坐在一張榻上守歲的關系，寶嘉阿姊和李軍醫卻連個面都不肯見，為著投桃報李，給寶嘉阿姊和李軍醫創造重歸于好的機會，只能裝著任非要過來了。

“有你在哪里都是干干凈凈，暖暖和和的。”姜稚笑得兩眼彎彎。

元策輕咳一聲，拉過的手往大帳走去。

姜稚被他拽得一個踉蹌：“你這麼急做什麼！”

“你以為他們真在專心吃東西？”

“啊？”姜稚回頭朝那群士兵看去，一個個演得是像，“他們在聽我們說話？”

“跟我來京的都是玄策軍最銳的士兵，你這個聲量，不需要就能聽見。”

姜稚臉熱地加快了腳步：“你們軍營真危險……”

四人前后腳進了元策的主帳，在重新布置過的長案邊坐下，仆人將主子們單獨的消夜送了進來——

燒鹿筋、酒煎羊、洗手蟹、羅漢蝦、水晶魚膾、鴛鴦炸肚、五珍膾、三脆羹……都是風徐來的菜品，一碟碟致地上了桌，得整張桌案滿滿當當，正中騰出一片空地，擺了一只熱騰騰的、咕嚕嚕沸著白羊湯的暖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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