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眉頭一皺：“走的什麼門？”

青松一愣：“自然是走的正門，說是來拜年的。”

不是走偏門的關系就行。

青松：“這會兒夫人正在正堂待客，裴姑娘有意見您，夫人知您今早要去陪郡主，本想替您推拒，但看裴姑娘態度很是堅決，不知您方不方便過去一趟。”

該來的總要來，到底是兄長留下的第二筆債，還是哪路刺探他份的牛鬼蛇神，也好見個分曉。

“你派人去趟永恩侯府，跟郡主說我遲到一步。”元策指了下青松朝外走去，沒走兩步，迎面沈家繼夫人領著裴雪青進了院子。

遠遠地，繼母沖他遞來一個眼，搖了搖頭，似在示意攔不住。

青松驚訝地向低垂著眼，朝此慢行而來的裴雪青。這位裴家千金瞧著弱弱，溫和嫻靜，沒想到竟還有如此中帶剛的做派。

想著，青松趕低下頭站去了元策后。

裴雪青走到元策跟前，朝他福行了個禮：“清早過來，冒昧打擾，雪青有幾句話與沈將軍說，說完便走，不會耽擱沈將軍太久。”

元策朝書房手一引：“裴姑娘請。”

書房里，裴雪青坐在下首玫瑰椅上，婉拒了青松奉上的茶，看向坐在對面書案后的元策：“沈將軍能否請他們暫且回避片刻。”

元策擱在膝上的手挲了下，朝青松點了下頭。

青松頷首退了下去，替兩人合攏了書房門。

寂靜無聲的書房，火星噼啪作響，裴雪青看著腳邊的炭爐出了會兒神，輕聲道：“你冬日不畏冷，如今書房里時時備著炭爐，是為了郡主吧。”

元策挲的手指微微一頓。

“字畫，屏風，博古架上的東西，也都變了……”裴雪青抬起眼，打量過整間書房，又轉回頭來，看向始終未開口的元策。

“你不必張，我今日過來并非興師問罪，只是想要回我的東西，你既已決定與郡主結為連理，可否將當年我給你的信還與我？”

元策面未改，掩在書案下的手慢慢攥握起來。

“我記得……”裴雪青手指向博古架，“原本在那個瓷瓶里，不過瓷瓶好像新換了一只，是郡主看見里面的玉佩不高興，你扔了嗎？”

元策順著所指慢慢偏轉過頭，向了那個新瓷瓶——

因那個裝著玉佩的舊瓷瓶被他摔碎，令姜稚耿耿于懷良久，說博古架上空缺一塊便會記起傷心之事，非讓他換一個擺件，所以替換上去的新瓷瓶。

像聽見一個始料未及的開場，元策對著那個新瓷瓶眨了眨眼：“你說——什麼？”

裴雪青觀察著元策的神變幻，一分一毫看在眼里，片刻后，哽咽著道：“……你不記得了嗎？這塊玉佩的另一半。”

元策轉回眼來。看見裴雪青高舉的手一松，指間下一枚玉佩——

雪青流蘇作配，瑩潤的白玉上赫然鏤刻著一個“非”字。

腦海里一剎間閃過姜稚那枚“”字佩的式樣，元策霍然抬首。

裴雪青看著手中那塊玉佩，深吸一口氣：“這玉佩本是一個‘裴’字，一分為二之后，月牙形那半給了你，剩下這半留在我這里，你說，等你可以明正娶我之時，才敢將它們合二為一……”

裴雪青再次看向元策：“那另外半塊，現在在哪里？”

元策僵坐在書案后，定定著手里的玉佩，半晌過去，緩緩拿起手邊那只檀木盒子，遲疑著取出了里面那枚摔碎過后又被勉強修補好的“”字佩：“你說的是——這塊玉佩？”

話音剛落，一陣吵嚷聲響起，青松在外著急忙慌地喊著“您不能進去”，于事無補的下一瞬，房門被人氣勢洶洶一把推開。

姜稚一腳進書房，一眼看見相對而坐的兩人，帶著果真如此的決然點了點頭：“好，很好——這就是你遲到一步的理由嗎？”

元策和裴雪青一人著一塊玉佩，轉頭看了過去。

姜稚剛要繼續發話，目掠過裴雪青指間的玉佩，眼神一晃而過，眼花了似的又晃回來，定睛再看了一遍，隨即怔怔眨了眨眼，看向此刻元策手中的那一枚。

“……？”

姜稚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隔空將兩枚玉佩來回看了三遍：“什麼意思……這玉佩怎麼有兩塊，這是什麼意思？”

元策低下頭去，看著手里的玉佩。

他也還在思考，這是什麼意思。

姜稚震地瞪大了眼，快步走上前來，一把奪過了元策的字佩，走到裴雪青跟前比對上去。

兩塊玉佩完無缺地合了一個“裴”字。

姜稚滿眼驚詫地扭過頭，不可思議地盯住了元策：“……你這是一樣信兩用，到我這兒是個‘’字，到那兒就是‘裴’字了？！你還說你與沒有關系，你還說你沒有沾花惹草！”

元策：“……”

裴雪青眼睫一：“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稚攥著那塊破損的字佩：“這是我給他的定信，裴姑娘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裴雪青臉一白，像證實了什麼猜測一般，眼底打轉已久的淚從眼眶洶涌滾落下來，目呆滯著喃喃道：“是這樣，果真是這樣……”

姜稚本是怒從中來，還沒到想哭的環節，看見裴雪青先哭了，一個沒忍住，抖著一眨眼睫：“沈元策，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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