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新鴻遲疑著扭頭看向青松：“……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你聽懂了嗎？”

青松張得兩戰戰：“聽懂了，以郡主和皇家的關系，肯定不會站在公子這邊，到時候將公子一告發，咱們就全完了……”

對啊，可不就是這個理嗎？穆新鴻恨恨一拍大，又看回元策。

卻見元策依然笑而未語，那張臉霾全掃，前所未有的如沐春風，春風得意，得意忘形。

“…………”

穆新鴻和青松緩緩對視了一眼——

將軍公子的腦袋恐怕也壞了。

黃昏時分，西廂房。元策坐在榻沿，垂眼看著床榻上安睡的人。

安神香已經熄了一晌，過不了多久，人就該醒了。

李答風的判斷應當不會有錯了，眼下只剩最后一道疑問不解——

既然這錯誤的認知是記憶的顛三倒四，那麼那些記憶是從哪里來的？

元策瞇了瞇眼，盤算著該如何弄清楚這件事。

歇了一天的覺，榻上人已養回了白里紅的臉，烏黑的長睫靜靜覆蓋在眼下，只是眉頭依然微蹙，角也耷拉著，好像還在生他的氣。

元策出手去，拿拇指指腹強行平了那道眉心。

眉下那雙眼睛輕著睜了開來。

四目相對，元策落在人眉心的手一頓，對上姜稚尚未緩轉的懵懂眼神，見迷茫得仿佛不知在何方，心生起警惕。

李答風說的瘀之癥已比之前有所緩解，這就難怪最近會因記不清從前的事而自我懷疑，該不會今日這一緒波氣上涌，便恢復如初了吧？

元策試探著盯著道：“醒了？”

下一瞬，一只白生生的手掌慢慢抬高，利落一揮，啪一下拍開了他落在臉頰邊的手。

元策猶疑地看了眼自己被打了一掌的手，回過眼，再看姜稚一雙眼怒意正盛，像在看什麼十惡不赦的負心漢，別開頭輕笑出聲。

姜稚愣愣眨了眨眼：“……你還笑？我都被你氣暈了，你還有臉笑？！”

元策背過，像許久沒有如此快意過，笑得雙肩打。

姜稚又愣又疑，氣不打一來，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沈元策，你別太過分了！”

元策收起笑，回過眼去：“怎麼連名帶姓了？”

“因為我在生氣啊——！”

“聲別的。”

“？”

元策抬抬下：“四個字的。”

姜稚一愣之下反應過來四個字是什麼，氣笑了：“我都被你氣暈了，我有，你有臉聽嗎！”

“你是被我氣暈的？”元策一挑眉梢。

“不是嗎？”

“你再好好想想。”

“……”

姜稚沉默不語著，不自覺抿起輕了一下，臉頰可疑地紅起來，拉高被衾往床角去：“你——你解釋不出來，你就用給我下迷藥！”

元策別開頭又是一聲笑。

“你到底在笑什麼……？你再不解釋，我現在就走了！”姜稚生氣地掀開被衾就要下榻。

元策一把攔下了人：“不是我不解釋，是我確實解釋不出來。今日那裴家姑娘突然上門，說你給我的玉佩是的，還給我看了的另一半玉佩，我還想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又來倒打一耙了是吧？”姜稚拿手指著他，“我告訴你，這回門兒都沒有，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是我的錯，那玉佩我三年就給了你，我怎麼知道為何會突然多出另一半？”

“那我這三年遠在河西，我又怎麼知道？”

兩人無聲對峙僵持著，叩門聲突然響起：“公子，裴府來了位嬤嬤，說是裴姑娘的母，想與您和郡主說幾句話，可要請進？”

姜稚一愣。

元策眼底也閃過一意外之，琢磨了下裴雪青今日在水榭的那番話，默了默，道了聲進。

一位四十來歲的嬤嬤謙恭有禮地進了門，走到榻前，向兩人各行了一禮：“天已晚，冒昧打攪郡主與沈將軍，老奴此番前來，是有些事想同郡主與沈將軍解釋。”

“我家姑娘近來得了罕見的臆病，因沈將軍與姑娘意外亡故的意中人有幾分相像，姑娘打心底里不愿相信已與意中人天人永隔，便臆想著沈將軍就是那個人，以為自己與沈將軍有什麼舊，這才屢次打擾到沈將軍，令郡主心生誤會。”

姜稚驚地睜大了眼：“竟有這樣的事……？”怔怔品了品這話，又看向元策，“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

元策看了那嬤嬤一眼。

裴雪青并未與他商量此事，應是回府之后細想，猜到他會在姜稚這里遇到麻煩，擔心因今日這一出而暴他的份，便請信重的母過來編造了個半真半假的說辭。

對上那嬤嬤暗示的眼神，元策朝姜稚點點頭：“是，我不知道。”

“那、那玉佩是怎麼回事？”

那嬤嬤頷首答：“我家姑娘或許在哪里看見過郡主那枚玉佩，這便人打了相似的另一塊。”

元策迅速接上：“我修補那玉時曾匠人看過，可能是那時泄了出去。”

姜稚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這事會是這麼個緣由，回憶著捋了好一會兒，想起裴雪青現出異常正是在的玉佩摔碎不久之后，時間確實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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