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小心坐上窗沿，兩條慢慢懸掛出去，往底下看了眼，一陣眼暈。

這二樓在底下看著只有二樓，到要跳下去的時候怎麼就一下變四樓了？

底下驚蟄在馬上找準位置，張開了雙臂，眼神示意放心跳，一定會接住。

姜稚子朝外坐在窗沿，懸著一雙小蠻靴，深呼吸著下這一陣心悸。

谷雨瞧著這眼至極的一幕，用氣聲鼓舞：“郡主，您四個月前可以為沈將軍翻那麼高的墻，今日也定能為沈將軍跳這麼高的樓！”

“……”

真會說話，這麼一說，可不就來氣了嗎？

沈元策，你這個混賬，王八蛋！

姜稚閉起眼呼吸吐納，在心里破口大罵著，給自己鼓足了氣，直直躍了下去。

人在半空一瞬，漫長得仿佛像過了一生，耳邊一剎間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見，姜稚強忍著溢到嗓子眼的驚，死死閉了眼。

下一瞬，覺自己被驚蟄的臂彎牢牢接住，穩穩落到了馬上。

像一朵找到了歸依的浮萍，姜稚狂跳的心臟回落下去，激涕零地睜開眼——

對上了一雙烏沉沉的眼睛。

“郡主！”與此同時，前一刻，被一匹橫空出世的快馬撞開去的驚蟄大喊。

姜稚凝目低下眼，看見自己的境——

馬上坐著元策，而斜躺在元策懷里。

姜稚渾一，臉下了霜似的白。

元策把人攬了些：“怎麼試個裳還能摔下來，嚇著了？”

……嚇著的，是摔下來嗎？

姜稚止不住栗著，僵手僵腳地蜷一團：“你怎麼……來了這里……”

“因為聽見你罵我了，”元策垂眼看著，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小祖宗。”

第54章

像被“小祖宗”三個字發了什麼記憶, 上一次他這樣稱呼時的畫面翻江倒海般在眼前涌現——

長安沈府的書房里，為著裴雪青跟他鬧脾氣，他將抱上書案, 低下頭來親……

姜稚一個哆嗦，用力一把推開他, 逃似的翻下馬去。

元策眉心一跳去拉人, 被驚蟄搶先一步, 出的手頓在了半空。

姜稚也是一時慌沒看清這馬這麼高，被驚蟄攙著，后怕地看了眼腳下, 想想自己放著長安城金尊玉貴的日子不過，在這兒又是跳樓又是跳馬，再抬起眼看他時，眼底的怒意像滔天的巨浪。

一隊玄策軍腳步齊整地涌小巷，分列兩邊待命在后。

元策看著姜稚眼神里藏不住的憤怒和厭惡, 結輕，懸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神淡漠下來，一手握韁繩，一手抬高一招：“送夫人回府。”

半個時辰后，沈府院。

明明四下無人，谷雨還是覺氣氛異常繃，嚴防死守在臥房門前，時不時繞去窗邊看看，抬頭屋頂, 確保沒有人能聽見臥房里的聲音。

臥房里，驚蟄伺候姜稚換下一臟服, 見目呆滯地抱膝坐在榻沿，坐了許久，低聲喃喃道：“……他發現我恢復記憶了吧。”

驚蟄在心底嘆了口氣。郡主一想到自己和死對頭“兩相悅”到做了這麼多親的事，就沒法若無其事演下去，實在很難不沈將軍發現。

“他發現了，我還有機會回長安嗎……”姜稚面如死灰地眨了眨眼，除了絕，還有滿腹的狐疑和不解。

“驚蟄，你說他到底為什麼這樣對我？”

驚蟄說，沈元策是因為喜歡上了，怕不認賬才騙來這里，可是從頭回想過了，沈元策當初對態度的轉變實在太突兀了，以摔玉為分界線，前后簡直判若兩人。

之前一直對答不理，甚至摔玉的時候對是兇相畢，搖一變，竟然配合著扮演起了的郎，說自己之前對答不理，全是為了試探的真心。

對他的真心，就是真心討厭他，他心知肚明得很，還用得著試探？這分明就是安的謊話。

他把哄回去，怎可能是一夜之間突然喜歡上，肯定是別有用心。

“他當初是不是看我被氣走了，覺得沒戲看了又有點無聊，就騙我繼續去他面前上躥下跳？”

驚蟄：“可捉弄一時也就算了，為了一點年時的仇怨耗費幾個月陪您做戲，連親事都定下，這可沒有道理啊。”

那難道是因為那天撞破了那枚玉佩，他擔心恢復記憶以后猜到他與裴雪青的私，所以才想穩住？

可那枚玉佩分明是他自己打翻在面前的，他若如此著此事，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要不然，就是他自己也忘了那枚玉佩放在那個瓷瓶里。

那不小心忘了也可以理解，但后來裴雪青再去找他，他為什麼還是沒有避諱，也不像是不想被發現他倆的關系。

甚至那日，他看到裴雪青手里的另一半玉佩，似乎和一樣的驚訝，一樣的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他忘了玉佩放在哪里，也忘了自己和裴雪青的私？

……這種事也能忘？總不會失憶了，他也失憶了吧。

也沒聽說沈將軍打仗失憶了，再說書院里這麼多人，他不都認得嗎？

捋著捋著，好像接近了答案，又好像更了，姜稚支著額角心力瘁：“驚蟄，我頭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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