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笑意驀地一滯，像忽然到一陣風拂過后背，整個人一個激靈。

“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姜稚怔怔抬起頭來。

“若真長得一模一樣，沈將軍覺得您錯認了他和他兄長倒說得通了，只是這麼一來，難道他們是——雙生子嗎？”驚蟄也瞪大了眼。

“雙生子……”姜稚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如果是雙生子，為何大家都不知道這事？私生子是見不得人的，雙生子有什麼見不得……”

電石火一剎，耳邊恍惚響起一些模糊的話，姜稚住了，回想起上一次聽說有關雙生子的事——

除夕那天，公主府里，好奇地打聽寶嘉阿姊和李答風的過去，翠眉便和說了李答風一家被判流放的原因，當時好像提過一件和雙生子有關的舊事。

說是大約二十年前，見微天師夜觀星象，預言那一年將有雙生妖星出世禍國，先帝便下令斬殺了那一年舉國上下出生的所有雙生子……

姜稚背脊發涼地坐直了子，自言自語道：“沈元策今年幾歲來著？”

“十九歲，郡主。”

十九歲，二十年前……

姜稚打了個晃，臉煞白地扶住了憑幾。

翠眉只是說了個大約，時間的確很可能剛好吻合，如果是這樣，雙生子可比私生子還要見不得人，藏起來也是合合理的了。

可是這樣驚天的，全京城都沒人知道，怎麼可能知道？沈元策為什麼認為知道他有一個孿生兄長，還喜歡他兄長呢？

明明只知道沈元策這一個……

姜稚霍然抬眼。

是了，只認識沈元策這一個沈家子，就算誤會，也該誤會喜歡的人是沈元策。

所以，不是沈元策以為喜歡他兄長，而是沈元策的孿生弟弟以為，喜歡他兄長，喜歡沈元策。

也就是說，今日站在面前的這個人不是沈元策……

不，是過去這四個多月在面前的人都不是沈元策，而是沈元策的孿生弟弟？！

姜稚倒一口涼氣，皮疙瘩一陣又一陣泛起。

……難怪，就說為什麼覺這個“沈元策”好像忘了自己和裴雪青的私。

如果沈元策和裴雪青的私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那沈元策的弟弟很可能并不知。當他看見那枚字佩，見認下這定信，又確定閨名中有個“”字，便以為和兄長有私的人是。

所以為了不餡，第二天他才將哄了回去，企圖穩住。直到很久之后，裴雪青帶著另一半玉佩找上門來，他才知道弄錯了。

他因此擔心日后恢復記憶發現端倪，便果斷在那天晚上跟求親，后來還干脆將拐騙到河西。

姜稚緩緩捂住了。

驚蟄不知過去詳，仍在一頭霧水：“郡主怎麼了？您別嚇奴婢！”

姜稚呆呆地回想著這幾個月的種種，半晌過去，張地吞咽了下：“驚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這種時候還能有好消息？那真是太人了，驚蟄毫不猶豫答：“奴婢想先聽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這些日子并沒有和沈元策卿卿我我，我好像——”如同不幸中遇到萬幸，姜稚抬手比了個一點的手勢，“活過來了那麼一點點。”

“那、那這些日子和您卿卿我我的人是？”

“這就是我要說的壞消息了，”姜稚深吸一口氣，空著一雙眼，“這些日子和我卿卿我我的人，是沈元策的孿生弟弟，而我現在知道了這個，剛活過來一點，可能就要死了……”

“呸呸呸！郡主莫說瞎話！”驚蟄趕揮散這不吉利的話，跺腳把它踩碎了，“您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長命百歲！”

這麼倒霉，還算吉人嗎？磕到腦袋發瘋就算了，還剛好將瘋發去了一個糊涂蛋面前，那個糊涂蛋居然相信了和他哥那種人是相好！這下好了，他一個糊涂蛋，一個糊涂蛋，兩個糊涂蛋把糊涂事全做完……

“不對，”姜稚冷颼颼抱起膝，突然驚恐地抬起眼，“他之前一心以為我和他哥是相好，還跟我做那些？他、他為了守住他們家的可以這麼不擇手段，這麼罔顧人倫嗎……沈元策是惡心，他這個弟弟簡直、簡直是可怕至極！”

“所以糊涂的只有我，人家這麼聰明，詭計一套又一套，把我拿得死死的，不將我騙到河西，還順手牽羊把我便宜都給占了……”

驚蟄：“郡主，您只是過去腦袋不清醒，您現在肯定比他聰明，您看他今日一醉酒不就餡了？他不清醒的時候也不聰明。”

姜稚思索著搖了搖頭：“不，他才不是醉酒餡，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醉酒餡？”

“那是？”

“他看出我恢復記憶之后很討厭他，可他又以為我喜歡他兄長，那我總不可能如此惡心自己喜歡的人，所以他猜我已經知道他不是沈元策，才沒了顧忌與我說這些的。”

“這麼說，原是他高看了您？”

“……”這話怎麼說得人不大高興呢？

驚蟄：“其實就算他不把您拐來河西，您恢復記憶以后也未必猜到他并非原來的沈元策，本可以相安無事的，這本是多此一舉害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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