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有的，訓練時當然要有。”元策依然十分理所當然。

姜稚哽在了原地，從震撼于一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目驚心的世界，到細思之后像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的膽寒和窒息。

這樣出的一對雙生子，弟弟與哥哥共用一個名字，從小在不見天日、你死我生的搏殺式訓練里長大，邊即戰場，十年如一日地置于命懸一線的危險之中……

所以他當初才會說，他睡覺的時候，不要靠近他。

所以那日，也真的是他第一次明正大地走在姑臧的夜市里。

“這些都是你自己愿意的嗎？”姜稚不可置信地問。

元策眨了眨眼，似乎從沒被問過這個問題，也沒想到好奇了一通，最后問的是這麼一個問題。

“……是吧。”半晌過去，元策隨口一答，拎起那一漉漉的服，“不歡迎就走了。”

“哦……”姜稚點了下頭，見他推開房門了出去，忽然了一聲，“元策。”

元策出門檻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像是愣了愣。

長安城里不是沒有人這樣他，但實則都是稱呼兄長，卻極、也很久沒有人用“元策”二字真正地他這個人了。

姜稚一出口也有點僵滯，這麼好像是有點奇怪，仿佛在親熱地稱呼沈元策，但誰讓他這個名字……

“怎麼了？”元策啞著聲向的眼，牽連起的目。

姜稚稍稍移開些眼，指了指一旁的紅泥小火爐：“你要不要帶碗姜茶回去……”

翌日清晨，姜稚正在院用早膳，聽驚蟄說裴雪青一大清早來了府上。

“一個人來的嗎？”姜稚喝著粥抬起眼問。

驚蟄：“是，不過您若想給裴公子帶信，估計可行，奴婢瞧沈將軍并沒有藏著掖著裴姑娘來的事。”

“這他敢藏？畢竟是我吃過——”

驚蟄一愣：“吃過什麼？”

“沒什麼。”姜稚目閃爍著低下頭去，又喝了幾口粥，“眼下倒沒什麼新的口信要帶給裴子宋，不過該去跟裴雪青道聲歉，若不是因為我，的玉佩也不會碎，也不知道元策后來還給沒……”

“那奴婢陪您過去，人就在沈將軍的正院呢。”

姜稚匆匆用完早膳，漱過口，梳妝過后出了院子，不想剛走到正院附近，便見裴雪青從里頭走了出來。

裴雪青依然一雪青長，帷帽遮面，一看見便停下來福行禮：“郡主。”

上回見到這一幕還是正月，雖時隔不久，此間翻天覆地，像活了兩輩子一樣，竟生出一種恍若隔世之。

姜稚走上前去：“不必多禮，不是才來嗎，這就要走了？”

“不是，是我冒昧請求沈將軍帶我去祭拜——”

裴雪青沒把話說完，姜稚一看手里拎著的素食盒便也明白了。祭拜沈元策應當是裴雪青千里迢迢來河西最大的目的。

看來裴雪青已經從元策那兒得知也明白了真相，如今三人不必遮掩，盡可坦誠直言了：“這怎麼是冒昧，是應當的，不過他就這麼讓你自己一個人去嗎？”

“地方很難找，我帶路過去。”聽出語氣里責怪的意味，元策換好一輕裝從后頭走了上來。

“哦。”抬頭看見來人，想起昨晚他不穿裳的樣子，姜稚不太自在地應了聲。

元策試探著瞟了瞟：“你也想去？想去就一起，省得我帶兩次路。”

姜稚一張，想說其實并沒有，但想著也不知下次再見裴雪青是何時，萬一祭拜完就回京了呢，思忖了下道：“那行吧，也算我一個，我與裴姑娘剛好有些話說。”

那行吧？說得還勉強。在人家正經相好跟前，借口倒找得不錯。

元策目復雜地看了看姜稚，帶著們出了府。

因祭拜之地的確太過私，姜稚和裴雪青都沒帶婢，此行除了元策，只跟來一個三七——給們當車夫，趕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馬車駛出姑臧城，一路朝城外不知名的山駛去。

姜稚和裴雪青對坐在車，與道：“裴姑娘，我才知來龍去脈不久，與你道個歉，若不是因為我鬧了一出差錯，你的玉佩也不會摔碎，此前我在你面前還說了些重話，你了不委屈。”

裴雪青面愧，搖頭道：“沈將軍已與我解釋過了，你不知，我怎會怪你，若我要怪你，我也害你了不委屈，你也該怪我了，再說我之前還幫沈將軍騙了你，其實也一直想同你道聲歉……”

元策屈膝坐在車前室，回過頭來：“一個也別怪了，怪我。”

“你怎麼還聽人講話？”姜稚朝外輕斥一聲。

“那你要不問問這車門怎麼不擋聲。”

裴雪青笑著看了看噎住的姜稚。

在城郊顛簸不平的路上駛過約莫半個時辰，馬車終于在山腳停穩。

姜稚先一步彎下去，到車門邊上，正垂眼挑著落腳的泥地，一雙手臂直接將豎抱了下去。

姜稚險些一聲驚呼，想起裴雪青還在后，不宜失態，是將溢到邊的聲兒了下去，落地之后扶著元策的腰站穩，眼神微微一閃，抬頭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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