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奴婢是小滿呀，奴婢走了一個多月終于趕到，您可是等——”

姜稚人睡在里側，夠了半天也沒夠著床帳，元策一揚手，拉開了這道遮擋。

跪在榻前的人一抬眼，這才看清榻上有兩個人，另一個，還是男人！

眼看著與郡主頸而眠的人，小滿“等急”的“急”字就這麼噎在了嚨底。

真是路上一月，人間十年，分明出發時還聽侯爺說郡主與沈將軍鬧得不可開，意退親，派人立馬過去救駕，怎麼到的時候已是滄海變桑田……

姜稚定睛朝底下神變幻的小姑娘看去：“小滿？”

小滿連忙惶恐低頭：“郡主，是奴婢。”

姜稚如夢初醒一般才反應過來，這是舅父接的人馬終于到了。

“你方才說什麼來著？”姜稚半趴在元策上，支起子問小滿。

“奴、奴婢說，奴婢救駕來……”小滿悄悄抬起眼皮，瞄見姜稚那只撐在元策膛的纖纖玉手，還有元策危險瞇起的一雙眼，哆嗦道，“郡主，奴婢這個駕——還救嗎？”

一刻鐘后，元策穿戴完畢出了臥房，姜稚坐在妝臺前，由小滿替通著發，聽說著晚到的原因。

“郡主，都怪奴婢拖累了大家，侯爺派來的護衛個個都是策馬好手，理應四月中下旬便抵達姑臧，可奴婢不太會馬，這一路便耽擱了不日子……”

——耽擱到，郡主好像都不需要了。

“無妨，不過差了十幾日功夫而已，你一路辛苦，不必再說這些話。”姜稚說罷，想起奇怪事，“不過我這邊有驚蟄和谷雨，舅父怎會再多派一個你來？”

“侯爺說，那些護衛與您說不上話，也看不懂您的心意，派奴婢來看看您與沈將軍這姻緣可還能挽回，若只是尋常爭吵，便讓奴婢勸勸和，若發現沈將軍當真對您不好，再將您接回長安去。”

姜稚搖了搖頭：“舅父當初還不愿全這樁親事呢，如今倒這麼舍不得了。”

“也不全是，侯爺還與奴婢說，若您與沈將軍當真無可挽回，請奴婢看看您與裴公子相得如何。”

記起一個多月前舅父寄來的那封信，姜稚當時還以為舅父在信中提起裴子宋是故意氣元策的呢，如今看來——

“舅父還真想將我趕嫁出去呀，從前不是他說，我若遇不到可心的良人就在侯府住到老嗎？”姜稚冷哼一聲。

“您別誤會侯爺，侯爺不是不疼您了，當時收到裴家送來的信，侯爺可著急了。”

“那你來的時候，家里一切都好吧？舅父舅母可有吵架，舅父子如何？”

“郡主放心，一切都好……”小滿目閃爍了下，“對了郡主，奴婢在驛站收到一個包袱，是寶嘉公主讓驛差千里送來給您的。”

姜稚被拉去了注意力，快快招手：“快拿來我看看。”

小滿回取來一個四四方方，裹得嚴的綢布包，遞給姜稚。

姜稚拆開這里三層外三層的綢布，看見一只致小巧的檀木書匣，疑心起是何等珍貴的寶貝如此鄭重，好奇地撥開匣扣，翻開匣蓋。

匣子最上邊放了一封信，信箋容言簡意賅——

“你來信所問，答案盡在此匣中。”

姜稚回憶了下，才想起半個月前去信給寶嘉阿姊問過什麼。

往匣子里一看，看見一本妃封皮，名為《風月》的折子書。

這是給送來了一冊話本？姜稚拿起那折子書，翻開當先一折。

一幅彩濃麗的圖映眼簾，圖上一男一衫不整，半，纏于臥榻，子引頸張口哦著什麼，男子俯在上，隨攜帶的，正是一長長的子——

姜稚歪著腦袋盯著這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像終于看懂了什麼，驀然瞪大了眼。

后忽有腳步聲靠近，有人在敞開的房門上輕叩兩聲，走了進來：“我去軍營了，今日午膳可還過來？”

姜稚攥著折子書蹭地站起，面對一步步走來的元策，視線從他的臉緩緩下移，到他腰間革帶，再往下……

元策一腳頓住，微微一滯，順著的視線垂眼看了看自己。

什麼異樣也沒看到，姜稚卻見著鬼似的渾一，手心的折子書啪地一下抖落。

折子書砸在地板上，一折折滾開。

鮮妍之撲面而來，一幅幅畫里，男主人公在臥榻，在書房，在庭院，在花叢，躺著、坐著、站著、跪著，同心協力的姿態千奇百怪，看得人眼花繚……

姜稚和元策齊齊低下頭去，目掃過這一幅幅艷麗場景，緩緩抬起頭來，對視了一眼。

第74章

一眼萬年之久的對視里, 姜稚眼著元策，腦海里往事一幕幕閃過。

最遠的是來河西路上的驛站里，被他腰間革帶懸掛的飾硌著, 他翻下榻, 說去浴房摘腰帶，最近的，這些日子他每每擁眠, 上半與如膠似漆, 下半與分道揚鑣，天各一方……

姜稚盯著對面人變幻不定的眼神, 耳畔嗡嗡作響，一剎間臉紅得像的頻婆果。

五月微熱的風從半開的支摘窗吹進來，拂過面頰，姜稚飄忽的目再次遲疑著往元策革帶下方瞟去。

這一眼，一個眼睛燙到, 一個被眼睛燙到，兩人齊齊飛快轉，背脊對住了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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