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賬呦——”花小菱拖長了音，“查賬好啊，我可真是羨慕你啊，老夫人竟然會把這個活給你。”

孫玉憐笑道：“夫人不好，老夫人也是無奈之舉。”

花小菱嘆了口氣：“是啊，夫人的的確不好，昨天投壺只比我多投了五十多分，青萍還說夫人今天下午要出去游湖，好像還報了名要去打馬球，你知道的，哦，忘了，你不知道，他們一般打完馬球晚上都會有個宴會的，夫人的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宴會結束。”

孫玉憐聽到花小菱這番話，只覺得一火氣直直沖到天靈蓋，兩眼一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以頭搶地。

還好丫鬟手得及時，扶住了：“姨娘你怎麼了？”

孫玉憐咬著牙說：“沒事。”

花小菱也過來扶了一把，假惺惺地說：“你可得好好保重啊，你的要是再壞了，老夫人就得讓我來查賬了，那可不太好啊嘎嘎嘎嘎。”

花小菱上說著不太好，但角卻忍不住上揚起來，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仿佛已經看到未來自己拿到賬本大權在握時的威風模樣。

孫玉憐看這副樣子，心中暗暗冷笑，老夫人是瘋了才會讓大字都不識一個的花小菱來管賬。

花小菱拍拍孫玉憐的肩膀，對說：“夫人說今早要在院子里修個站樁還是什麼的，我過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好好干。”

花小菱哪里是想去幫忙，就是想去看熱鬧。

孫玉憐還沒耍好威風，就因花小菱生了一肚子的氣。

自從不用管家查賬以后，李鉞日子過得格外瀟灑，現在都有時間來建設他的小院子了。也就是每天下午的時候要看看暗衛們從宮里送來的信，那上面主要寫了當日早朝的容，和孟弗理不好的奏折，因近來國風調雨順，沒什麼大事發生，考績一事魏鈞安辦得也不錯，至于某某貪污某某賄某某被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頓這種事由著孟弗去理就行。

過了中午，李鉞躺在貴妃榻上翻看前兩天在書局買的話本，等著暗衛來送今日的信，這個時候，下人進來稟告說孫姨娘來求見。

李鉞看得神，沒什麼表示，青萍先是不忿起來，現在老夫人讓孫玉憐來管賬本，來找夫人能有什麼好事？肯定是過來向夫人炫耀的！

等李鉞把這一章節看完，才讓孫玉憐進來。

等到孫玉憐走進屋，就看到李鉞半躺在貴妃榻上，手里拿著本話本，一邊的小桌子放了盤水果和點心，因近來天氣有些炎熱，青萍還站在后面為他打扇。

這生活是不是太舒服了？

孫玉憐猛地想起這兩日自己為了查賬夙興夜寐，食不下咽，形容枯槁，心里是又酸又，當初聽聞老夫人要讓自己來管家的欣喜和得意幾乎完全不存在了。

即便到現在包括自己在的所有人仍都認為管賬是份好差事，但還是覺得哪里不太對。

得到了什麼，夫人又失去了什麼？

得到了一堆賬本，然后每天焦頭爛額，目不睫，容衰敗，頭發都開始落了。

而夫人失去了一堆賬本，現在整天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愁。

所以……

這賬本到底有什麼好呢？

孫玉憐不有些開始懷疑人生，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呢？

一向表現得通達理溫解意的孫玉憐此時也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夫人，您這幾日的生活很是舒坦啊。”

李鉞連頭都沒抬，把手里的話本翻過一頁，給了孫玉憐四個字：“有事說事。”

孫玉憐哽了一下，沒想到夫人會這麼不給自己面子，來霽雪院主要是為了賬本的事，怎麼算都覺得不對，侯府的賬上不可能就剩下這麼點的銀子，可聽說那日夫人出門買了好多的首飾回來。

孫玉憐抿了抿，對李鉞道：“夫人，我回去看了看賬本，覺有些地方不太對，想來問問你。”

李鉞抬頭看向孫玉憐，問：“不對？哪里不對？”

之前自己看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孫玉憐當然說不上哪里不對，就是覺得侯府不該這麼窮，說：“我看賬上的余錢不多……”

李鉞嗯了一聲，沒接話，孫玉憐只能著頭皮繼續說下去：“我們侯府怎麼會就剩下這點銀子呢？會不會是賬本出了差錯？”

李鉞瞇了瞇眼，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敢說的，他嗤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算錯了賬？”

孫玉憐連忙賠著笑臉道：“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說來聽聽。”李鉞問。

孫玉憐道：“我只是想，是不是下人欺瞞了夫人。”

“欺瞞？你當我是傻子嗎？”李鉞放下話本，冷笑道，“你以為侯府該剩下多銀子？就你們一個個整日不事生產、好吃懶做、喜好奢靡、大手大腳的模樣，你們還想要多銀子？你們是覺得那銀子會自己下崽還是會從錢莊里自己跑來？”

孫玉憐看了看還半躺在塌上的李鉞，以及那桌上的瓜果點心，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就一點不自己的良心嗎？

“夫人，平日府里的開銷也不算大吧……”孫玉憐聲音越來越低。

李鉞道：“不算大？那要把整個帝都都買下來才算大？好好看看那些賬本吧，謝文釗那個蠢貨一出手就是幾千兩銀子，呵，種的什麼因，結的什麼果，從前你們一個個的不知節儉，現在覺得錢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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