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掠過樹梢，枝頭的幾片枯葉在風中搖搖墜，日穿過那些將要死去的葉子，在孟弗腳下畫出一片斑駁的影子，站在原地，看向謝文釗，將自己的話同他重復了一遍：“我們和離吧。”

“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瘋了？”謝文釗覺自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騰地一下站起走過來，問孟弗，“我聽青萍說你昨日發了熱，你是不是燒得糊涂了？”

“我沒有瘋，也不糊涂，我很清醒，”對上謝文釗凌厲的目，孟弗毫不退，坦然地說，“我從來沒有這樣清醒。”

謝文釗笑起來，他譏諷道：“你很清醒？你很清醒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當初想嫁進侯府就嫁進侯府，現在想和離就和離？孟弗，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我自私嗎？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自私。”孟弗這樣說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愧，也沒有任何指責，只是陳述一樁事實。

謝文釗沉聲道：“難道不是嗎？從一開始就是你為了一己之私，嫁侯府，為侯府夫人，你得到了侯府的管家大權，侯府上上下下都被你抓在手里，到最后又隨意甩開，現在還要提和離？”

孟弗搖搖頭，對謝文釗道：“你錯了謝文釗，這些從來不是我想要的，”

謝文釗低頭發出一串譏笑聲，他邊笑邊道：“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不想你想要的？你折磨了我這麼久，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不是你想要的？孟弗你有沒有心？”

從前孟弗與謝文釗的接不多，向來是他來霽雪院提個要求，孟弗便想辦法替他安排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在自己面前說這麼多話，這位宣平侯未免太矯了些，而且他也必要矯吧。

孟弗靜靜打量著眼前的謝文釗，想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在孟弗平和的目下，謝文釗突然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的小丑。

他側過，看向院中那一缸已經枯死的碗蓮，他輕聲說：“我雖不是真心想要娶你，但我自認這些年做得也還可以，我給了你足夠的尊重，侯府上下大小事宜皆到你的手上，孟弗你還有什麼可不滿的？因為娶了你，我再無法與我心的子在一起，同樣因為此事飽折磨，發誓此生都不在彈琴了。”

謝文釗語氣哀怨，滿懷愁苦，他仿佛是將這些年里自己的委屈全部訴說出來。

然在這場婚姻里委屈從來不是只有謝文釗與孟瑜二人。

事實上，孟瑜其實也不算得了委屈。

孟弗也不打斷他，只等他說完，才開口道：“別說這些了，謝文釗，你是不愿意與我和離嗎？還是覺得此事不該由我提出來？”

依舊顯得非常理智冷靜，也顯得有些冷酷無了。

“我……”謝文釗一時竟被問住，回答不上來。

孟弗繼續道：“你心里有人，我一直都知道，現在與我和離，對你來說不是更好嗎？你在不滿什麼呢？我不明白。”

謝文釗也愣住，他在不滿什麼？

從前他以為自己娶了孟弗，此生再也無法與孟瑜在一起，但現在孟弗愿意同他和離，或許……或許他還有機會達自己的心愿。

謝文釗沉默了一會兒，對孟弗說：“爹娘他們不會同意的。”

這個孟弗也考慮過了，不難解決，老夫人應該看自己不順眼有段時間了，而且比起侯府的第一個孩子是從一個姨娘肚子里出來的，肯定更希能得到一個份更貴重的嫡長孫，自己這麼多年一無所出，老夫人未嘗就沒過要為謝文釗換位夫人的心思。

若還不行，可能就得抬出太后來說，不過這都是之后要考慮到的，多半不至于到這一步，對謝文釗道：“你若是不敢去說，我去說。”

謝文釗哼了一聲，既然孟弗這麼說了，他若真讓孟弗去了，倒顯得自己弱無能，他說：“不必，我自己去說。”

他說這話，便是應了和離一事了。

謝文釗離開后，青萍走過來，問：“夫人，你真要與侯爺和離啊？”

“不好嗎？”孟弗轉在石凳上坐下。

“我不知道好不好，”青萍蹙著眉，一副很糾結的樣子，說，“我知道您在侯府里一直過得不開心，可是和離后您要回孟家嗎？”

青萍下意識地覺得，夫人回了孟家應該也不會比在侯府讓更開心。

“到時候再說吧。”孟弗說，只是從了和離這個念頭起，孟弗就很清楚，若是真與謝文釗和離了，孟家是多半不會留的。

沒有家了。

謝文釗的效率很快，雖暫時不知道老侯爺和老夫人是怎麼個態度，但他后院里的三位姨娘卻是都得知了此事，一起來到霽雪院中，向孟弗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弗看了們一眼，大致就知道們心里在想什麼，花小菱向來不怎麼聰明，想的不多，完全就是過來打聽八卦的；孫玉憐心思細膩，既擔心自己離開侯府后在新主母的手底下可能不會好過，又有些想得到空下的正妻之位。

這三位姨娘里，竟是曲寒煙最舍不得自己，倒是有趣。

與陛下換的前一日，這位曲姨娘還想方設法跟自己換院子，想要借此來彰顯謝文釗對的寵。

世事當真是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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