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鉞轉過，他笑了一笑，對太后正回道：“母后，兒臣明白，兒臣當然明白。”

見太后還是一臉的不相信，李鉞解釋說：“兒臣就是想去看看。”

太后皺眉道：“這個時候人家姑娘都睡了，你還去做什麼？”

李鉞笑著道：“那兒臣也想去看一看。”

皇帝應該知道輕重，太后點頭道：“行了，去吧去吧。”

李鉞從紫宸宮出來后，騎馬向宮外奔馳而去，夜風起他的長袍，高高低低的朱紅宮墻在月下一直連綿到月亮升起的地方。

他喜歡阿弗。

原來他喜歡阿弗啊。

李鉞騎在馬上，想起往日里的種種，他又低聲笑了起來。

用輕功跟在李鉞后的暗衛們聽到陛下這笑聲差點沒從半空中摔了下來，陛下是怎麼了？雖然說今天宣平侯夫人終于與宣平侯和離了，但也不用這麼高興吧？聽得怪瘆人的。

孟弗新租的宅子距離皇宮有一段距離的，不過騎馬過去倒也花費不了太長的時間，李鉞來到街頭時便下了馬，他牽馬來到這座小小宅院前，站在門外，始終沒有敲門。

月過門前的兩棵葉子都已落盡的桂樹，在地上留下一片片雪白的影，像是沒有掃凈的殘雪。

李鉞能看到宅子里的燈火還亮著，孟弗應當是沒有睡下的。

他今日才徹底明了自己的心意，他迫切地想要見一見，與說說話，只是又怕會驚擾了。

阿弗會喜歡自己嗎？

陛下覺得阿弗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卻又怕這只是他的錯覺。

宅子里的孟弗此時是確實沒有睡下，正打著算盤算賬，從侯府離開時帶了些錢財，夠生活一段時間，不過還是得想辦法再賺點錢財。

燭火搖曳，映在紗窗上的家影子也微微跳躍，孟弗算好賬后將算盤推到一邊去，拿出紙筆，開始寫書。

半個多時辰過去，一個六七百字的小故事型了，孟弗重讀了一遍，調整了幾語句，覺得滿意了才將手中的筆放下。

今日下午出去置辦家的時候去書坊里走了一圈，對時下流行的書籍稍微做了個了解，其實更擅長寫點評類的文章，不過此類文章一個沒有名氣的子寫了也沒人愿意去看。

孟弗起走出屋子，來到院中，樹枝的影子橫在青石板上，涼風習習，遠又傳來三兩聲的犬吠。

仰起頭看向夜空中的明月，月如輕紗般籠罩在千萬戶屋瓦上，孟弗是能察覺到陛下對自己的心意，只是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能夠發覺。

發覺后陛下會做什麼呢？

孟弗想了幾種可能，最后垂下頭微微笑了一笑。

從前以為自己想要的不是很多，現在才漸漸發覺，其實也貪心的。

孟弗不知道，此時陛下就站在一墻之外，他們站在同一抹的月里。

直到孟弗回到屋子里，熄燈睡下，李鉞才從宅子外面離開，他今晚沒能見到孟弗，卻已經很滿足了。

他是滿足了，可把暗衛們給急得腦袋都要冒煙了，恨不得找幾本話本塞到陛下的手里，讓陛下學習學習。

明明剛才他只要稍微出點聲音就能引起那位夫人的注意，陛下是憋著，就這麼生生錯過。

搞不懂陛下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可陛下都快要有老婆了，陛下此舉定有一番深意。

李鉞騎馬回到宮中，高喜迎上來為他了外袍，問道：“皇上，您明日還回桾山去嗎？”

李鉞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道：“這還回什麼桾山啊？你明早把龐華珍給朕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太剛出來，正在宮外大街上吃小餛飩的龐華珍就被召到了宮里來，他下意識地以為是李鉞又出了事，在進到紫宸宮見到李鉞之前，都是一副要哭了的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龐華珍的猜測其實也沒錯。

到了紫宸殿里，他一見了李鉞就道：“我的皇上誒——”

李鉞擺擺手，對龐華珍道：“朕聽到了，朕還沒死呢，你不用這麼大聲，過來給朕看看朕上的毒有沒有清除干凈。”

龐華珍應了一聲，走上前來，將手指搭在李鉞的腕間，過了會兒，他給李鉞診脈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您是不是又生氣了？”

“也沒太生氣吧，”李鉞問，“還得再從頭算三個月？”

可能是因為過去三個月李鉞完全沒有制過自己的怒火，想收拾誰就收拾誰，一個都沒放過，所以在提出這個可能的時候李鉞也沒有特別的惋惜。

“那倒也不用，至不用三個月這麼久了。”龐華珍哎了一聲，這事一開始就沒那麼嚴格，人都有七六，小小的緒起伏其實都是可以的，但陛下每次他都是然大怒，而且不說嚴重點，這位陛下本不放在心上。

事實上，他說的很嚴重，但在前兩年里陛下仍舊沒放在心上。

李鉞瞪著他道：“那你嚎得那麼大聲？”

龐華珍道：“您最近肯定是生氣了，草民嚎一嚎怎麼了？”

李鉞問他：“那這毒就算是清完了？”

“差不多吧。”龐華珍說。

李鉞抬手在桌上拍了兩下，嚴肅道：“差不多是差多啊？你有話一次說完行嗎？是不是想打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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