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還沒有說話，手機震了一聲，低眉看去。

與此同時，顧時硯的手機屏幕也亮了，他手機向來靜音，並沒有發出聲音。

兩人點開手機看了一眼。

是隊群裏，他們隊五個人有一個群，除此外，還有一個七人群，裏麵還有兩位是他們的輔導員還有帶領他們的溫教授。

現在溫教授和輔導員同時發了消息，艾特了他們，讓他們明天一早去副校長的辦公室。

齊長柏早就在群裏吐槽了這件事，沒想到居然都還沒等到明天，就通知他們要去副校長辦公室了。

副校長就是一隊隊長溫帆的爸爸，他會向著哪邊，從溫帆平時囂張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星想到在實驗室到的侮辱。

爸爸教過，人要學會審時度勢，尤其孩子在外麵，力氣比不過男生，更加要學會委婉。

麵對一隊的挑釁，星提前用手機錄音。

保留證據。

被校領導去規訓，是早就做好準備的事，星並不擔心明天的事。

更想要的是，讓自變得強大。

學校那麽護著一隊，不過是因為一隊是拿獎最多，含金量最高，最能為學校帶去榮譽的強隊罷了。

要是他們也是強隊，本就不會出現實驗材實驗室被搶的事。

同意了顧時硯，“賭什麽。”

星已經做好了他提出像上一次一樣過分的要求。

卻聽他緩而清晰的聲音響起。

“賭彼此一個。”

極緩的曲調縹緲在耳邊。

對麵廣場傳來了0.8x版的Slow Down。

很慢很淡的曲調，卻讓人心跳加快。

晚間的街道很安靜，秋後的涼風吹拂過欒樹出一片窸窣嘩嘩的聲音。

星瞳眸與他對視相，心髒極有力地，蓬地跳了一下。

像是被強行按上了心髒起搏。

顧時硯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口，“賭一個除了自己，誰也不知道的。”

星呼吸張起來，腦子一熱，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時代，恍神時被老師抓起來問，心髒連帶著大腦一片急驟茫然。

的，是顧時硯啊。

若是之前，聽到除了自己，誰也不知道的，恐怕會瞳孔瞪得矍駭。

高中時代，沒有一次玩過班上組織的真心話大冒險。

心裏裝著個人，不敢說，玩不起。

“......好。”嗓子頗有點幹，鬆出一口氣。

星仰頭看著對麵的人，欒樹一片葉子飄落在顧時硯頭頂，又隨著一陣風落，停在他肩頭。

“我賭。”

那場貫穿青春的暗，將在今夜十二點，為一個在展示過後被放置在角落的模型。

會親自結束高中三年孤做的那場沒有依據沒有結論，隻有假設的實驗。

顧時硯牽著的手腕離開這。

星並沒有出自己的手，耳邊緩慢的歌調漸漸消彌。

風吹得更大，他們不得不低頭。

......

嗒一聲，門鎖落下。

星才低頭換了鞋，手邊遞來溫水。

“喝了我們就開始了。”

星掌心在溫熱的玻璃杯上，仰著頭小口喝著。

了秋的北城，晝夜溫差大。

上午穿著短袖還熱，到了晚上，裹上外套依舊涼風刺人。

子因為一杯溫開水暖和起來。

星走到顧時硯給自己安排的房間，手裏拿著鑰匙開了門。

這鑰匙還是顧時硯親自給的。

說一個生單獨和他住在一起不好。

他就把鑰匙給了星。

開門進去，霓虹燈過落地窗遙映室。

暗淡的影落在地上床鋪上，還有書桌上散的稿紙上。

那是星上次沒有算出答案的廢紙，積累了滿滿一桌。

想著過去收拾一下，那些稿紙卻率先被顧時硯拿了起來，“我先看看你上次的推導方式。”

星沒有說話，推了旁邊的椅子，顧時硯順勢坐下。

手中已經拿起了星放在桌麵上還沒有蓋筆蓋的中筆。

房間裏闃寂無聲，微弱的鍾表嗒嗒聲跟著心跳砰砰跳。

顧時硯握筆的那隻手上帶著一款舊式腕表，他的手指節修長分明，握著筆很好看。

他翻完了一張又一張，星習慣在重要步驟時用彩筆寫，白的紙張上偶爾出現鮮豔的亮黃或是亮藍，他每一張都看完，稿紙被他收好放在一旁。

他起，看向星。

星領會到他的眼神，拿過他手上的筆坐下，重新拿了空白草稿紙。

指紋解鎖了還立在桌上的平板。

顧時硯先是和說了從那些稿紙裏看出的錯誤。

星手邊就是稿紙，認真看著。

“如果讓你再用你原來的方法推導，很容易再陷之前的錯誤，旁邊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原理，你從第一原理重新全部推導一遍......”

“重新全部？”星重複了一遍他的說辭，“那我得在這坐到天亮吧？”

就算是沈確來，也要在桌前坐上幾個小時。

“你之前已經花費了那麽多時間去推導，甚至稿紙都用了幾遝，你是重新推導，不是換一個新的，有了前麵的基礎，效率會翻倍。”

星著筆嘟囔了一句‘那是你’，不過本來也沒想過自己能在十二點前推導出來，沒有怨言著筆開始在紙上劃拉。

像以往一樣，帶上耳機，放了純鋼琴曲音樂。

“你可以出去了。”微側頭瞥了瞥顧時硯。

顧時硯順從地點頭，出去時順手給帶上門。

星看了眼平板上的時間。

三個小時，本就不相信自己能推出來。

著筆打算慢慢算。

顧時硯方才寫的字就在旁邊，仿佛時時刻刻在提醒著。

埋頭寫著，剛開始還能聽到耳機裏的鋼琴音調。

漸漸地，在前麵一些基礎全部累積起來，腦子裏思路無比清晰，甚至在算這一步時，已經能提前想到下麵幾步。

手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房間裏隻剩下尖銳筆尖劃拉素白紙張的利落重力聲。

星雙目聚會神隻盯著自己的筆下，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指尖的筆得更了，心髒砰砰跳著。

在答案呼之出前，咽了下口中的唾沫，嗓子眼幹。

許久沒有眨眼，眼眶有點酸脹，卻沒發覺似的，隻盯著白紙上的麻麻堆滿的字母。

直至筆尖落下，習慣在答案後點上一點。

心髒急促跳著，重重地呼吸，瞳孔映著白紙黑字。

平板上時間顯示——12:01

門被推開。

一道被拉長的影子蓋在上。

“隻差一分鍾，算你贏了。”悉的嗓音，帶著點倦意的嘶啞，

耳機裏的激昂的鋼琴曲複燃，充斥在腦間。

視線落在桌麵上的稿紙上。

十幾張稿紙散落著，每張都是白紙黑字。

恍然回神，整整三個小時，從頭到尾，居然沒有換筆。

白紙上沒有往前的花裏胡哨，隻有單調的炭黑。

隻差一分鍾，要贏嗎？

那場得不到結論的實驗，終究還是被埋在心裏，為落灰的模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