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你不要打他,你折磨我好了……”

撕心裂肺地吶喊,他還是個孩子,是個無辜的小孩子,這個惡魔也不肯放過他.隻要這個世界上有對自己稍微好點的人,他就一定要殺之而後快.

秦大王提著一個巨大的酒壇子,醉得兩眼通紅,瞪兩眼,又揮手裡的樹枝：“就把這個小兔崽子吊著,不許給他任何東西,讓他活活死……”

“是.”

花溶掙紮著,拚命要沖出門去,卻被獨眼龍海盜一把就推倒在門裡,重重地摔在地上.

太,越來越大,氣溫也越來越高.

年被吊在樹上,麵如土,隻沖喊：“姐姐,你不要擔心我……”

更是心碎,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魔鬼,你放了他啊……求求你放了他……求求你,你來折磨我吧……”

“賤丫頭,太遲了,你求我也沒用了……”秦大王提著酒壇子猛喝一口,烈酒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掉,濺得他一都是沖天的酒味.

“賤丫頭,老子就是對你太好了,你纔不把老子放在眼裡.這一次,老子要活活把你折磨死,把你趕走……老子已經不稀罕你了,膩煩了……一定要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你,你知道老子的厲害,你害怕……哈哈,你求我,繼續求我啊……”

“姐姐,不要求他,你一定不要求他……”

“小兔崽子,你還敢……”秦大王大罵一聲,樹枝當鞭子,又是狠狠一鞭,年渾的服被得如破絮一般,清晰的傷痕,跡斑斑……

花溶沒有繼續辱罵,也沒有再求他,扶著門,一步一步往回走.

秦大王醉得走路都不穩了,提著酒壇子,哈哈大笑著往外麵走：“老子去找點樂子……臭丫頭,賤丫頭,該死的賤丫頭……”

從早上到晚上,整整一天水米未進.

外麵的年,更是被吊在樹上,不時發出一聲淒慘的聲.這一聲聲慘,起初,每一下都如鐵錘擊在心上,到後來,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覺不到,但嗓子乾到冒煙再到嘶啞,最後,就麻木了,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再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有人推門進來,依舊提著那個巨大的酒壇子,已經喝了不知道多了,笑聲像來自間的惡魔：“哈哈哈哈,賤丫頭,你還沒有死？”

他喝得太多,腳步有些踉蹌,掙紮著走到床邊,重重地的額頭：“賤丫頭,老子膩煩你了,玩夠了,不稀罕了.老子會像折磨一條狗似的折磨你！等老子再折磨幾天,玩高興了,你還僥幸活著的話,老子就放你走……”

早就陷了半昏迷狀態,無論他怎麼咆哮,都聽不見了.

自己如此開心,卻看不到,秦大王覺得心裡忿忿的,喝一口酒,就噴在的臉上.

彷彿嘗到了一點水的滋味,可是進裡卻是苦的,苦得發.饒是如此,也得到更多,本能驅使著意誌,張口,隻喃喃地低語：“水,水……”

秦大王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本聽不見在呢喃什麼,燈那麼昏暗,本照不清楚麵上的神,隻見得蓬蓬的頭發堆在枕頭上,如一團窩.

他蹲下子,拉扯的頭發,弄得更是七八糟：“丫頭,醜丫頭……老子要趕你走了……等你滾了,老子就不會心煩了,哈哈哈……老子有的是金子,難道還怕沒有人？老子這就去找人,要多有多,老子會稀罕你？”

“水,水……”

“你求老子,求老子啊……”

提了口氣,聲音還是嘶啞的,發出無法分辨的幾句咕隆.

秦大王醉醺醺的,不知為什麼,又哈哈大笑起來,提了酒壇子踉踉蹌蹌出去了.

這一夜,四周空空,偶爾清醒,能聽到許多夏日的蟲子的呢喃,迷迷糊糊中,彷彿下起雨來,花溶翻起床,腳還沒落地,就一頭栽了下去.

頭磕在那張桌腳上,出來,也不覺得疼痛,拚命地爬起來,又去推窗子,用盡全力氣,才將窗子推開,可是,耳邊那種“嘩啦啦”的聲音卻消失了——不過是一場幻覺,因為太過焦而滋生的下雨的幻覺.

再也沒有了重新爬回床上的力氣,躺在地上,眼前金星冒,又暈了過去.

又是新的一天了.

天,沉沉的,彷彿老天了什麼極大的冤屈,要哭又哭不出來.

秦大王踉踉蹌蹌地從外麵走回來,這一次,沒有再提著酒壇子,但渾依舊出極大的一酒味.

被吊著的年,早已因為昏迷不醒了.負責看守的兩名海盜在一邊打盹.

聽到腳步聲,兩人睜開眼睛正要行禮,秦大王一把掀開二人,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靜得出奇,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床上沒有人.

心裡忽然清醒過來,連最後一酒意也完全不見了.這時才發現自己做下了什麼可怕的事,一陣慌,人呢？

太過的安靜令人害怕.

他低頭,隻見窗戶邊,一個蜷一團的人影倒在地上,彷彿早就死了.

他幾步就過去,正是花溶,雙眼閉,衫破爛.的頭發更了,如一蓬雜草,和人一樣枯乾了.

“丫頭……”

他蹲下子,拉一下的頭發.

忽然睜開眼睛,眼眶裡一般地滾出兩滴水珠,兩隻手揮舞,其中一隻手竟然抓住了他的服,用力地抓著,嘶喊三聲：“水,水,水……”

他正要拉開的手,的手卻一鬆,自己下去了,剛剛這一切,好像不過是短暫的迴返照.然後,的眼睛閉上,再也睜不開了.

秦大王呆住了,立刻抱起：“丫頭,丫頭……快,來人,拿水來……”

一碗水端來,他掰開的就往裡灌,可是,卻咽不下去,眼睛依舊地閉著.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心,生平第一次覺得害怕起來,秦大王抱住,語無倫次：“丫頭,不死……丫頭,不要死啊……”

伺候在一旁的兩名海盜見他已經六神無主了,一個人立刻道：“快掐住的人中……”

秦大王醒悟過來,立刻掐住的人中,好一會兒,的鼻端又有了一氣息,他顧不得欣喜,立刻含了一口水往裡灌……

連續灌了好幾口水,依舊沒有醒來,也看不出有什麼會活過來的跡象.

秦大王大吼一聲：“滾出去,你們快去熬薑湯……快,不,要粥,熬米粥,快去……”

二人趕跑了出去.

秦大王抱住,手不敢從鼻端稍稍移開,生怕一拿開,那點微弱的氣息立刻就要煙消雲散.所有的暴戾,怨恨,折磨……統統都消失了,隻剩下害怕的覺,懷裡的人兒會不會再也活不過來了？

眼前那麼鮮明地浮現起穿淡綠的衫子,神氣地提著狼毫,在大石上一張一張寫自己的名字,偶爾那樣地微微一笑……這些,再也見不到了,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了麼？明明這些天都是好好的,自己正沉浸在一種心都從未驗過的愉悅裡,為什麼突然之間,自己就暴怒狂,將這一切都活生生地撕碎了？

“丫頭啊,你不要死……不要死……丫頭,隻要你活下來,不生兒子就不生,丫頭,你活下來……不要死啊,丫頭……隻要你不死,我就放了那個小兔崽子……”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含了水,一口一口往裡灌,有好幾次,的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水好像嚥下去了一點兒,於是,他又反復地灌……

終於,薑湯來了,粥也來了.他端起粥,還很燙,一個勁地用手扇,希能扇得涼一點,用了勺子喂,的十分吃力地張開,好像快暈的鳥兒,蟲子到了邊,也沒有力氣吃下去.

秦大王想也不想,又含了粥,一口一口地喂,甚至好幾次,要側開頭,他也不許,輕輕用一隻手固定了的頭,不要躲開,直到喂下半碗粥,才放開.

還是閉著眼睛,一直都沒有睜開.

秦大王已經滿頭大汗,這才站起來,忽然道：“你們去把那個小兔崽子也放了,把他弄活……”

“是.”

很沉的天氣,風從開著的窗子裡吹進來,慘慘的.

秦大王坐在床沿上,抱起,將上破爛不堪的服輕輕下,將摟在懷裡,低聲：“丫頭,醒醒,丫頭……”

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他明知其實已經活過來了,但是,不睜開眼睛,他也沒有法子.他嘆息一聲,打了水來,用帕子輕輕拭的額頭,麵頰,手臂……然後,的子,弄得乾乾凈凈,又拿一把鑲嵌著一顆藍寶石的梳子給梳幾下.這梳子是上一次的戰利品之一,也是給的.才梳幾下,扯得痛得一聲,他趕放下梳子,也不管的頭發是不是如窩一般了.他用手淩的頭發：“丫頭,我也累了,今天不出去了,一整天都陪著你,好不好？”然後,他就抱著躺下了.

明明那麼疲倦,卻本就睡不著.懷裡的子彷彿已經變了一副上癮的毒藥,要這樣抱著才會覺得安和開心,不能失去,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秦大王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樣的一種緒,隻知道抱懷裡的人,彷彿一鬆手,就會死去.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