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汀蘭喟然長嘆,出頭,究竟哪一天纔是出頭之日？自己就一輩子被錮在這座孤島上,紅老去,青春消逝,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小姐,隻要盡快生下一兒半,你的境才會有所改善.”

李汀蘭隻當不聞,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如何為這個莽漢生下一兒半,見了魂都要嚇掉大半.

“皇宮”.

小虎頭被放下來,正要嬉鬧,見阿爹坐在一張大椅子上,盯著自己.這目那麼奇怪,他微微害怕,最近,他發現阿爹老是這樣奇怪的盯著自己.他心裡的,悄悄走幾步,想如往常那樣去揪他的頭發.剛走一步,秦大王大喝一聲：“站住.”

他乖乖站住,十分乖巧：“阿爹,你要喝水麼？”

“你要喝就去喝,小兔崽子還那麼多奉違.來人,開飯.”

飯菜上來,小虎頭吵鬧一陣,吃得飽飽的被媽帶去睡了,秦大王據案而坐,手裡提著老大一囊酒.傳來敲門聲,他喊一聲進來,楊三叔便拄著柺杖走進來,在他對麵坐下,但見他手裡的大酒囊已經空了大半.

“大王,你最近喝得太多了.”

秦大王抬起頭：“三叔,按照禮儀,我是不是該去拜訪一下我的老丈人耶律大用了？”

“劉武在那裡,你用不著出麵,再說,馬蘇尚未歸來,島上事繁多……”

“這些事,三叔你足以理.”

“我年齡大了,力不濟,不行了,”他提高警惕,“大王,你大婚不久,需留在島上一段時間,先生下繼承人……”

“哈哈,兒子要生,老丈人也要拜訪.何況,陸上練兵纔是本,我們也不能一味替耶律大用做嫁.既然要打天下,老子就不能一直被他利用,也要先保障自己的利益.”

“你帶李汀蘭一起去？”

“凡是耶律大用的人,一步也不許離開此島.”

楊三叔自然也防備著李汀蘭主仆,可是,若不帶李汀蘭,秦大王這算什麼拜訪老丈人？就算是演戲,道也得做夠吧？

“蕭大娘此人不簡單,既然是聯姻,們主仆就不能一味了耶律大用的間諜,人都說嫁隨嫁狗隨狗,嫁給長林島,就得遵守島上的規矩,維護島上的利益.”

楊三叔盯著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真心假意,難道大王想通了,真正要角逐天下了？他心裡一喜,試著說：“小虎頭這孩子越來越調皮了,大王事繁多,留在你邊,對你是嚴重的打擾.不如將他過繼給我,由我照顧.”

秦大王搖搖頭：“有勞三叔心了,不過,我想小虎頭不宜再留在島上了.”

這些日子,秦大王心大變,對小虎頭也失去了耐心,尤其是最近,脾氣越來越壞.但楊三叔還是沒料到他竟然要趕走小虎頭了.他略微吃驚：“大王何出此言？”

“如你所說,我親了,會有自己的兒子.小虎頭留在這裡,大不方便.”

“有何不便？李汀蘭主仆通達理不會嫌棄他,再說,當初親時也是說好了的.”

“終究不是親生.再說,我也煩了,不想再照顧這個孩子了.我不喜小孩,更別說小虎頭如此調皮,擾得我心煩.”

“既是如此,我可以代為照顧.”

“不行,老子看到這孩子就礙眼……”

“可是,花溶一去無影蹤,把這孩子給誰？再者,嶽鵬舉冤死,他英雄一世,就留下這麼一獨苗,我們雖然是海盜,但於於理,也不能讓這個孩子流落……”

秦大王大是不耐：“我再也不想管他兩口子的閑事了.這孩子,總會找到人收養,再不濟,還有嶽鵬舉的那些屬下,老子隨便扔給什麼人……”

楊三叔知他是因為花溶一去不迴心生怨恨,久了,就倦了,累了,再也不想無條件付出了.依照他的子,原本早就會扔了小虎頭,能拖這麼久,也算難得了.但要送走小虎頭,他也實在不忍：“大王,我膝下無子,你不在的時候,也多半是我照管孩子,不妨給我……”

秦大王斷然拒絕：“不行,老子再也不想看到這個小兔崽子出現在視線裡”他越想越氣憤,“老子為花溶耽誤了這麼多年,不計生死尋救幫照顧兒子,可是,是怎麼回報老子的？把老子當了免費的保姆.；老子真是後悔,如今看到的兒子就生氣.和嶽鵬舉倒好,死的死了,活著的出去逍遙快活,老子憑什麼替他們養兒子？別忘了,嶽鵬舉甚至算得上是老子的仇人,早年奪了老子的妻子,現在又要老子替他養兒子？老子怕哪一天發起怒來剋製不住,殺了這小子,還換個滔天的惡名,說老子殘害忠良之後.所以,這個小王八蛋一定要送走,明天就送走,實在送不出去,就隨便收幾個錢把他賣去做小廝……”

楊三叔聽不下去,打斷他：“要怪也該怪我,花溶是我走的.大王,你這是在責怪我？”

秦大王怒笑一聲：“沒錯,老子的確是怪你.可是,更恨,若是對老子有半分誼,也不會聽你一句話就走了.是對老子無,所以才趁了這個藉口,看不起老子,從來沒有真心要嫁給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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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三叔無言以答,這些日子,秦大王的脾氣越來越暴戾,不僅對自己,對任何人都沒好臉,甚至嚴令斷絕李汀蘭主仆和外界的一切聯係,任蕭大娘再長袖善舞,也無濟於事.他待要再勸,秦大王已經甚是不耐：“三叔,老子累了,要睡覺.”

“大王,我還有事要跟你談談……”

“今天不想談.”

楊三叔也火了：“大王,你最近都是這樣,對什麼都不聞不理,一天到晚隻知道喝酒,無所事事,島上積的事千頭萬緒,都需你裁決.”

“這些蒜皮的小事,你自己理就行了”秦大王語氣越來越不好,“不要什麼事都來煩老子.”

楊三叔再也忍不住,柺杖出,指著他的鼻子：“大王,你究竟是怎麼了？這麼長時間,意誌消沉,天天醉醺醺的,難道沒了那個人就會死人？”

“老子早就忘了,算什麼？”

“忘了？你要真忘了,就不是這副德.”

秦大王提起邊的酒囊咕嚕咕嚕喝下大半,雙眼紅：“就算再回來跪在老子麵前,老子也不會要了.老子馬上再納幾房妾……”

他一口氣將剩下的酒喝,醉醺醺的：“你不要小瞧老子,天下有的是人,老子這一生,得娶一百個人,你以為了,世界就不轉了？”

“隻希你不要口是心非.”

“什麼口是心非？老子按照你的意願親了,你還要怎樣？老子明日再娶幾房妻妾回來,生七八個兒子.你收養小虎頭乾什麼？以後有的是孩子你爺爺.”

“好,你要人,要多娶多,都由你.”

秦大王手一揮,桌上的東西掉了一地,他舉起大刀就站起來：“老子先去殺了那個小兔崽子……”

楊三叔急忙拉住他,這才真的慌了神：“大王,你這是要乾什麼？”

“老子要殺了那個小兔崽子,那個忘恩負義的人……”

“你拿孩子出什麼氣？”

“老子是氣不過.老子這一輩子都耽誤在那個人手裡,唯有殺了那個小兔崽子才能泄心頭之大憤……”

之深恨之切.楊三叔牢牢攔住他：“大王,既然如此,明日便將這孩子送走.”

“不行,老子非要殺了他……”

“大王,難道你不怕到天下英雄恥笑？嶽鵬舉,他終究是一代忠良,死得那麼慘,你還要幫著秦檜下毒手殘害他的兒子？”

秦大王舉著的大刀又垂下來,紅的雙眼一瞪：“老子暫且饒他一命,明日就將他送出去.老子一天也不想多見他了.”

楊三叔隻得出去,也不知道秦大王這樣的改變到底是好是壞,彷彿六親不認,心腸徹底了起來.

秦大王倒頭就睡,象這些日子的每一個夜晚一樣,服也不,任汗水流了滿臉也無知無覺.

睡夢裡,又陷無窮無盡的夢魘,整個人在開滿花的林中,春日的照下來,邊的人淡綠的衫子,提著筆,臉上沾了一團墨,如晶瑩剔裡開出的一朵花.

“丫頭……”

抬起臉來,眉眼盈盈,無限溫：“秦尚城,你看你的名字,好不好看？”

他出手,一把將摟在懷裡,因著這樣的溫,渾裂,急不可耐：“丫頭,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很喜歡……”聲如蚊蚋,細細的,臉上一抹紅暈,像散不開的胭脂,團團紅雲.

“丫頭,丫頭……”的子抱在懷裡,著,他隻知道丫頭,無限喜悅,地下的細沙如最上等的錦被,就在下,輾轉承歡,春夢無限.

無限的春夢嗬,他睜開眼睛,雙目紅,看窗欞上的晨曦.一切都是虛幻,像無數個夜晚一樣,都是虛幻,一場夢而已.

“丫頭,丫頭……”

一拳捶在塌幾上,榻幾應聲碎裂一角,木屑橫飛,那種骨的相思,骨的想念,每一個晨昏的夢想,徹底幻滅.太久了,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那雙補衫的玉手,那份戴山穀巾的溫存,那躺在自己懷裡順的嫵……再也不會有了,統統淡忘了,再也不會自回來了.究竟在哪裡？是死是活？自己這十幾年的等待,究竟換來的是什麼？他再次揚手,重重地垂下,彷彿那榻幾是的子,一掌斃命,永不再見,一了百了.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