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龐因為激浮起一朵紅雲,手臂托在旁邊的案幾上,邊就是那一大瓶的金蓮花,人和花,相映趣,那麼好.他環顧這一屋子的清爽,因為早年就習慣和上了漢人的雕梁豪宅,將帳篷隻視為戰爭的需要或者度假的臨時棲,從沒有過什麼家的覺.此時,卻和兒子一樣,覺得奇怪：為什麼這裡就那麼強烈的有家的覺？或者,隻要這個人在哪裡,那裡就有家的覺？

他又咳嗽一聲,出手去,想抓住那雙和金蓮花一樣玉潤的紅手.他剛出,花溶站起,還帶著那種急切的激,甚至笑容：“四太子,若是能殺了秦檜夫妻,我和你的仇恨就一筆勾銷.”

他大喜,出的手忘在半空,語聲抖：“此話當真？”

“當真！”咬牙關,“隻要殺了秦檜夫妻,你我二人恩怨兩銷,以後再找趙德基報仇,也是我自己的事了.”

這一刻,心靈彷彿前所未有的輕鬆.和這個人恩怨兩消——準確地說,是消除和的仇恨,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去掉了國仇,現在隻剩下家恨,如果這些都沒有了,二人如陌生人,在某一個地點重新相逢,還會這樣橫眉冷對,拔刀相向？

再也不會了.

他笑起來,吹一聲口哨,轉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又停下,回頭看一眼：“花溶,我一定盡力而為.”

“但願如此.”

遠遠地,王君華跳進湖水裡,一棵大的紅柳遮住這湖水的一角,的子侵在水裡,旁邊,耶律觀音靠過來.

“姐姐,四太子最近對你更上心了.”

王君華看著眼裡流出的一酸妒,喜滋滋的：“四太子這哪裡是垂憐奴家？他是貪了喜奴兒……”“喜奴兒”是替那個西域取的中文名.

耶律觀音很是好奇,隻能暗恨自己落後一步,待要再去尋絕,但一時三刻,又哪裡找得到？

王君華察言觀,低聲音：“妹妹,奴家有好訊息.”

“姐姐快說.”

“四太子迷醜奴兒,過些日子會正式給封號.”

耶律觀音半是驚喜又半是失：“立為王妃？”

“妹妹說笑了.醜奴兒雖寵,但王妃的位置,隻能是妹妹你的,哪得到？妹妹且放心,你看,這些日子,四太子不是很去找了麼？”

“姐姐真是神機妙算.”

王君華滿臉兇妒之再也掩飾不住：“靠醜奴兒還是不行,妹妹,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耶律觀音急忙點頭,心裡卻另有打算,自己和王君華的況不同,王君華和花溶有大仇,急需解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自己,完全可以緩一緩.想起耶律大用給的藥,角出一笑容,“隻要我們姐妹齊心？”

“對.那個賤人不瞭解四太子的脾氣,總是喜歡跟他作對,以為作對就能更加標新立異,贏得四太子的青睞.殊不知,男人能容你一次鬧脾氣,兩次鬧脾氣,鬧得多了,便了負擔.天下男人,哪有不喜歡溫,卻喜歡悍妒人的？”

耶律觀音嘆：“薑是老的辣,還是姐姐對男人研究得徹.”

王君華十分得意：“連大宋皇帝也不放在眼裡,竟然還敢刺殺皇帝,若是稍微懂得逢迎男人,也不必像喪家之犬,淪落到這個地步了.總算四太子心,收留……唉,天下男子,誰能比得上四太子寬容大度？”

耶律觀音臉上陣紅陣白,自然想起自己紅杏出墻後回到這裡,以為王君華是指桑罵槐,卻隻能強行忍住,暗自咒罵：“總有一天,也要你好看.”

一場新雨後,空氣潤,難得的一個涼爽天.

連續幾日,四太子都流連在喜奴兒,侍妾們便清晰地發現,上的珠寶首飾,一天比一天發生了質的變化.又加上都知道是王娘子的人,所以侍妾們隨風倒,深知這步棋子的厲害,對王君華的態度便越來越結,相形之下,耶律觀音便被冷在一邊,因為眾人實在看不出,能有超過王君華的勝算.

就算是王君華,看到四太子的目,這一刻也妒忌纏心,隻見四太子一手,喜奴兒便笑著走過去,子一歪,坐在他的懷裡,隨手拿起一杯酒,往他邊遞,語音而生：“四太子……四太子……”還隻會簡單的當地語,本連不句.

金兀喝了酒,抱住人,環顧四周,十分自得：“如此良辰景,喝酒固然可樂,但本太子還想喝一杯茶……”

一名侍妾急忙端上茶,金兀搖頭：“哈哈,茶失之糙,有何滋味？”

王君華親自給他斟一杯酒：“如此歡樂時刻,怎不見花溶來參加？”

金兀目淩厲,王君華立刻噤聲,心裡卻暗自得意,真此時花溶在這裡,目睹這一幕,否則,還真把自己當了主人,以為在四太子眼中就能獨一無二.

誰也休想為四太子的獨一無二.

門口,一個輕的聲音：“是誰要請我？”

所有的目被吸引,就連聽不懂的喜奴兒,目也飄了過去.

帳篷的門簾掀開,修長形的子窈窕進來.穿一件淡紫的紗衫,腰繫同係的紫羅,流雲水袖,烏發高髻,鬢邊一支珠釵,步步搖曳,步步生姿.那是純正宋國的裝扮,雪白的手腕出一截,牽著一個妝玉琢的孩子.孩子穿一王子服,卻又經過巧妙的改良,華貴中,出一南朝的風雅,甚至帶了一頂頭巾,舉手投足間,小小年紀,便有了林下風致.

這一對玉人兒,彷彿剛剛從一幅盛世的畫卷裡走下來.

如草原上第一支盛開的金蓮花,瑩白的臉比最新的茉莉花更加潔白,微啟的紅,如玫瑰的花瓣緩緩綻放.微笑的時候,長睫微,眼珠子微轉,在座諸人,彷彿每一個都在溫的視野裡,卻又每一個都覺得單獨看著自己一人.金兀盯著,大腦裡有一瞬間是空白的,隻看見紅翕,不明白在說什麼.

“阿爹,阿爹……”

陸文龍的聲音令他驚醒,喜奴兒“哎喲”一聲,才發現自己重重摔在了地上,紗“撲”的一聲,撕掉一大幅.

“快,給夫人上座,給王子上座,快……”

四太子的案幾旁,一張玫紅的案幾立即擺上,金兀忙不迭：“花溶,你想吃什麼？兒子,你想吃什麼？”

味佳肴番上來,金兀看看缺什麼,立即將自己桌上的一碟野味遞過去,那是貢品中一種十分稀罕的野鳥,隻得這一碟,除他之外,其他人都沒有.

陸文龍見著稀奇,立即拿一塊放在媽媽碟子裡,才自己吃一塊,便吃邊贊嘆：“太好吃了,媽媽,真好吃,你快嘗嘗……”

金兀滿懷期待地看著,如獻寶一般,隻見拿了叉子,慢慢挑了小塊放進裡,細嚼慢嚥.這一刻,金兀又呆了,生平也不曾見過,竟然吃飯也能吃得這樣端莊風雅.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切的偽裝和大度瞬間土崩瓦解,看向喜奴兒,使了一個眼,又比了一個手勢.喜奴兒會意,慢慢站起,魅聲：“四太子……四太子……”

“下去,你立即下去.”

他看花溶,花溶正在嘗野味,似無所覺.他鬆一口氣一轉眼,卻接到兒子的目,充滿了狐疑,擔憂,甚至憤怒.

“四太子……四太子……”喜奴兒膩聲,金兀皺著眉頭：“下去,再也不許進這間帳篷.”

喜奴兒不知所措,又看向王君華,金兀大喝一聲：“還不滾出去？”

帳篷裡雀無聲,頃刻間風雲變,四太子的新寵竟然被趕出了帳篷.所為何來？花溶抬起頭,沒事人一般環顧四周,接過金兀遞過來的一杯清酒,水袖攏著杯子,姿態優雅,輕輕抿一口.

王君華眼裡幾乎要嫡出來,討好,那麼明目張膽的討好.四太子竟然如此討好一個人.可是,的憤怒還來不及嚥下,聽得那麼刺耳的聲音：“阿爹,我不喜歡那個妖怪,太可怕了……”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