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終究是弱的人,如此倒在一個男人懷裡痛哭,那便是最後的信任,毫不設防的傾訴了.

他也不勝唏噓：“花溶,我希用後半生彌補你,好不好？”

並不回答,他也不追問,隻是反復在耳邊聲重復：“花溶,我對不起你,所以,後半輩子,一定讓你過好日子……”

陸文龍摘了一大把花,正要跑過去,見阿爹和媽媽擁抱著,他開心得不得了,便又扭轉子,又跑去摘花.

好一會兒,花溶的哭泣轉為了泣,金兀才長嘆一聲,掉臉上的淚痕,低聲說：“花溶,其實我也很後悔.如果我們當初不是那樣的相遇,如果換一種方式相,就不會是今天的結局了.”

花溶在他懷裡抬起頭,看著那又大又圓的月亮,月圓人不圓,千古傷心事.金兀的聲音的在耳邊：“還來得及,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花溶,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將耶律觀音等人都趕走,你要做什麼,我都會依你……”

夜裡,那雙眼睛充滿了一種的魅力,彷彿不再是金戈鐵馬的戰將,為了至高無上的聖.花溶凝視他的眼睛：“四太子,其實,我本就不值得你這樣待我……”

他嗬嗬笑起來：“值不值得,在乎一心.花溶,你放心,在殺掉秦檜之前,我絕不會強迫你.也算是給我們一個彼此真正瞭解的時期……”他眨眨眼睛,“就像草原上的男人追求麗的姑娘,花溶,你知不知道？此生,除了你,我還沒有追求過任何子……”記憶如水,戰場上的邂逅,開封的偶遇,許多年,還記得茶樓上那雙纖手剖新橙的剪影,就此在腦海裡定格.

“花溶,這些年,我從未真正恨過你,就算你親後,我也夢想,有一天我們還能重逢,再相遇,在一起……”

低嘆一聲,慢慢從他懷裡坐起來.

這時,陸文龍才跑回來,將一大把花堆在媽媽懷裡,花溶的臉幾乎被鮮花埋住,微笑著：“兒子,摘這麼多呀？”

“媽媽,你喜不喜歡？”

“喜歡.”

這一刻,才真正領略到妻子的滋味,玉溫香的境界,心裡不自,滋生了很妙的幻想：有朝一日,自己再有一個兒子,是生的兒子,自己的骨,承歡膝下,逗弄樂趣,豈不是人生的極大妙？

“花溶……”

在鮮花堆裡抬起臉,隻見他滿麵的笑容,無比的親昵：“花溶,其實,自小商橋戰後,我就對戰爭徹底厭惡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他毫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半生征戰,天天看著人頭落地,我真的厭惡了戰爭,所以才力主宋金和議.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希兩國不再開戰,我自己也過後半生安穩日子,騎馬打獵,養兒逗趣,豈不遠勝戰場辛苦？”

花溶呆了一下,原來,這纔是他的真實想法.心裡不知是悲是喜,寧做太平犬,莫做世人,誰願意開戰？誰願意顛沛流離？

“隻要我還活著,我相信,兩國就不會再發大規模的戰爭.”

他意氣風發,信誓旦旦.花溶微微一笑,是啊,該除掉的他都除掉了,該獲得的,他也獲得了,再發戰爭,又有什麼意義？

陸文龍一手拉著媽媽,一手拉著阿爹,興高采烈地往回走：“阿爹,我們明天怎麼玩兒？”

“明天阿爹教你一件新奇的玩意.”

“好耶.”

直到將母子二人送到帳篷,金兀才停下腳步.花溶牽著兒子,陸文龍不停向他揮手：“阿爹,明天見.”

“明天見.”

帳篷的門關上,他轉,看夜裡守候的侍衛是否在盡職盡責.夜已經深了,腳步徜徉在草地上,四周隻剩下蟲子的啾啾聲.心裡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彷彿放下了一塊沉重的包袱.這一夜,瞭解了花溶,瞭解了最弱的地方,這是何等的一個進步？

他揮舞雙手,忽然想起,這些日子,自己的毒好久不曾發作了.而且,就算飲酒過量,**湧時,也不曾有發病跡象.難道是花溶當天給自己吃的藥緩解了毒？或者乾脆就是解藥？他想得非常樂觀,這個人,從來就沒有真正對自己下過狠手,不是麼？

他再轉看夜下的帳篷,寂靜無聲,微笑著低聲說：“花溶,晚安.”

屋裡,燭閃耀,輝映著管家送來的一箱子珠寶首飾,金銀珍珠.

陸文龍打著嗬欠,像小大人一樣坐在桌上陪媽媽喝一杯茶,語氣也很老練：“媽媽,你覺不覺,阿爹越來越好了？”

微笑著點點頭.

“隻是,那個妖還在,我真不明白,阿爹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他說了要趕走的,以前,阿爹並不是這樣……”

以前,因為要求不一樣,因為要求簡單便易於承諾；現在,喜奴兒的魅勁還沒過,四太子對的OOXX新鮮還儲存著依.小孩子,他不懂得這些,可是,他懂得觀察,知道阿爹說話,也是可能不算話的.

花溶但笑不語,並不回答兒子的疑,隻看窗外越來越暗沉的月.四太子的甜言語,就如這夜,今朝這個人,明朝換個人,當不得真.他可以在一邊說你的時候,一邊擁著其他人OOXX.政客的啊,何其廉價,不過,他自己以為很崇高很聖很一往深就是了.

陸文龍還在為這一小小的“瑕疵”而憾：“媽媽,我先去睡了.”

“恩,明日媽媽給你準備好吃的早點.”

這一方帳篷的天地再一次安靜下來,燭搖影,隻剩自己孤獨的影子倒影在四壁.花溶靜坐,良久才合上那隻珠寶箱子.多年來,第一次明白錢財的重要.一個無權無錢的孤人,除了倚仗男人,又怎能報得大仇？四太子,他能提供一部分的錢財,能提供一部分的權勢,不是麼？作為當今宋金兩國最有權勢的男人,除了倚仗他,自己還能倚仗誰？何況,自己並未白白利用他,他也是兇手之一,不是麼？因為抱著歉疚,所以,他總是異常慷慨大方地將他的財富,他喜歡的珍藏,一一送到手裡,企圖博得的歡心.

一隻紅綾鏡,一把鑲玉梳,濃妝艷抹的臉從粼粼的水影裡抬起,拿一幅帕子乾凈,燭搖曳裡,脂褪盡,鉛華全無,才發現眼角微微的細紋,那些藏在眉梢裡的滄桑——老了,自己老了.

原以為隻有秦大王才老了,其實,自己也老了.

不老的,隻有鵬舉,他的影,永遠定格在最鼎盛的年華,英勇無敵,沖鋒陷陣,一往無前,玉樹臨風.

梳子過頭發,一個溫的聲音響在頭頂：“十七姐,我給你梳……”

一驚,回頭,梳子掉在地上,柄上的玉斷為兩截.夜闌人靜,異國他鄉,哪裡有鵬舉毫的影子？

“鵬舉,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會回去陪你,再也不和你分離.”

“媽媽……媽媽……”那是小虎頭的歡笑,舉著小海,舉著小牡蠣,小靴子神氣地在巡洋艦上走得“踢踏,踢踏……”

潸然淚下,和躺在床上,窗外明月,離人慾斷腸.

快馬加鞭,一行小分隊在夜裡潛遼國,穿過草原,越過小樹林,來到一片神的山穀.

繞過巨石,彷彿天然的一道大門,視野豁然開朗,平整,寬大而糙的房舍,巨大的天然平地做了廣場,四周喊聲陣陣：“殺殺殺……”

整齊的整容,鋒利的兵刃,黑的方隊,練得一不茍.

秦大王哈哈大笑,縱馬場,重重拍著手：“好,好,好得很,今日一見原遼國銳,果然名不虛傳……”

一名兜鍪紅巾的大將跑過來,又驚又喜：“大王,您來了？”

在他邊,一名遼國統的大漢滿眼警惕,但見劉武的態度,又不敢放肆,盯著這個突然闖的大漢,可是,很快便被那雙豹子般的眼神裡的氣勢所震懾,不後退幾步.

一聲奇異的口哨聲,一名和劉武一樣穿兜鍪的大將上前,彎腰行了一禮：“大王,小人耶律隆續奉主公命迎接大王.”

秦大王哈哈大笑：“劉武,你們繼續,好,很好.”

他一揮手,大踏步就往耶律隆續指引的方向而去.

一排平整的屋子,半木半石結構,顯然是就地取材,這兩三年才建立起來的.秦大王邊走邊看,這些是軍營,耶律大用,這老鬼會住在什麼豪奢的地方？

一棟獨立的院子,二層的樓,石門無聲無息地開啟,秦大王進去,隻見二樓一個蔽的轉角,顯然是一個瞭臺,一個黑人正從上麵下來,聲音不帶一緒：“秦大王,你意下如何？”

“很好.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他得意地一笑,臉上的皮牽得很奇怪,秦大王疑心他換了另一張麵.不過,他並無興趣知道這老鬼本來的模樣.

“秦大王,你千裡迢迢,專程來參觀我們的軍容？”他著意強調“我們”一詞.

“當然,老子付出了心,付出了人力力,自然不能就如此不聞不理……”秦大王滿不在乎,“何況,老子還要來拜見你這個老丈人,可不是麼？”

“老丈人？有趣,有趣.”耶律大用大笑,“沒想到,老夫竟然了海霸秦大王的老丈人,天下事,風雲變幻,誰能說得清楚？”

兩名青小帽的僮仆上來摻茶,秦大王環顧四周,隻見諾大一間石屋,裡麵鋪設的全是一種長懸巖,一森森的冷氣,幾張皮,四壁孤清,無任何華麗的陳設.他心裡一驚,耶律大用曾為遼國太子,何等豪奢,如今,竟然如此簡易寒陋,顯然在角逐天下的路上,完全投,孤注一擲.

一夜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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