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角浮起笑意,又細看一眼手裡的那隻箭：死丫頭,要想知道你兒子的訊息,就親自來問老子！忽然又憤憤的,這一生,都是自己在不停尋找,不停追逐,死丫頭,憑什麼就認為自己一輩子都該無條件地聽幫照顧的兒子？

耶律隆續大聲問：“大王,我們就這麼撤軍？”

秦大王一瞪眼：“大蛇早有防備,你若是勇悍,你就追上去.”

耶律隆續震懾於花溶的兩次殺,喪失了勇悍,隻抗聲道：“可是,我們已經放火燒了他們的蛇花蛇毒……”

“你自己看看.”

耶律隆續順著秦大王的手指,這纔看見前麵的火勢已經微弱,夏天植茂,又下了一場雨,沒乾,雖然新增了鬆油,也燃不了多遠,加上野人們的撲救,火勢隻在澆花河對麵蔓延了幾丈遠就微弱了,本不能接近蛇花蛇毒的範圍.

他垂頭喪氣：“難道就這樣放過大蛇部落？”

秦大王將箭在後的箭囊裡,一揮手：“這個部落對我們沒什麼危害,範不著強攻損兵折將,老子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耶律隆續不敢再說,隻能退兵.

寬闊的場地裡,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大蛇跪在地上,手裡舉著一個雕刻著黃金蛇頭的柺杖向天,大聲祈禱：“謝偉大的蛇神,我們再次擊退了敵人.”

他轉過又虔誠地將蛇杖放在花溶麵前：“首領,多謝您的機警和勇敢,才逐退了敵人.”

花溶微微一笑,接過蛇杖,也像他那樣對著天空祭拜三次,心裡其實是明白的,秦大王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出的箭認出了自己,否則,今晚不知會如何死傷慘重.

大蛇又問：“首領,敵人還會不會來？”

沉思一下：“暫時不會.這幾天,你們可以按部就班,不要慌.”

大蛇興高采烈,令部眾解散休息.

紮合在一邊,待要說什麼,卻又沒開口.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澆花河兩岸的草叢在微風裡起伏,還出燒焦的痕跡.

慢慢地,已經有了微,能看到殘落一地的野花,帶著燒焦和泥土的兩種味道,混鼻端.花溶勒馬,悄然在一叢深草裡站住.黑月的口裡銜了木片,昂著頭,無法嘶鳴.

對麵得得得的聲音,一匹馬接近.

花溶心裡一跳,秦大王果然來了.自己,該如何麵對他？還是打聽了小虎頭的訊息轉就走？或者恭喜他結婚生子？忽然張起來,秦大王親,自己連禮也沒有送他.於於理,自己都該送他一份厚禮,可是,自己能有什麼可以給他的？

“嶽夫人……”

心跳幾乎停止,睜大眼睛,看著對岸一戎裝的人,是安誌剛.

不是秦大王,秦大王沒有來.

心裡一陣酸楚,秦大王,他竟然沒有來.

安誌剛跳下馬,十分客氣：“嶽夫人,我奉大王之命前來談判.”

談判,談判什麼？

“抱歉,以前我們一直不知道大蛇部落的首領是您,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大王說,隻要你們每年進貢50頭野驢,100隻牛羊,我們將不再攻打大蛇部落.”

50頭野驢,100隻牛羊,如果能換來和平,這並不算過分.

隻是,小虎頭呢？小虎頭在哪裡？

花溶強行鎮定：“安誌剛,小虎頭他在哪裡？可好？”

安誌剛本在等答應“臣服”的條件,卻聽換了話題,楞了一下,這才說：“小虎頭在長林島,他很好.”

花溶微微閉了閉眼睛,握著手裡的弓箭.長林島是李汀蘭居住的地方,秦大王,他不是答應讓小虎頭一直呆在落霞島麼？為什麼會送去長林島？

“嶽夫人,您請放心.小虎頭在長林島上有楊三叔和夫人照看.”

“夫人”,就是李汀蘭.秦大王,他竟然放心將小虎頭給李汀蘭照看,自己來遼國為王！

十分艱難地點頭,聲音乾：“請替我轉告秦大王,多謝他.”

“嶽夫人……”

揮揮手：“我答應你們的條件,每年貢奉50頭野驢,100隻牛羊.你放心,這些東西,三日後便會送過澆花河.”

安誌剛大喜,一拱手：“嶽夫人保重.大王這些日子很忙碌,來不及跟你會麵,您知道,要理很多野人部落的首領,安他們.等以後有時間,他……”

打斷了他的話：“不用了,你轉告他,我很好.”

安誌剛又行一禮,告辭而去.

朝已經升起,澆花河兩岸的野花隨著微風起伏,一朵一朵的花向著太,五六,燦爛絢麗.

“大王說,他老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天涯海角找你了,你若不回去,他就會跟其他人親了.”

言猶在耳,他手腕上的綠項鏈也在眼前.秦大王,他果然獲得了幸福.

黑月口裡的銜片已經摘去,發出一聲嘶鳴,長長的黑黝黝的鬃抖水,**的.一滴水從頭發上掉下來,花溶這才發現,自己的發也被晨沾,渾冰涼.

………………………………………………

良久,才一拉馬韁,慢慢地往回走,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直到的背影完全消失,一個人影才從澆花河對麵的大樹後麵走出來.凝視那麼久,心已經不再激,也不會狂跳了,死丫頭,果然都隻問小虎頭,竟然連一聲也不問問自己！秦大王重重地一拳拍在樹上,驚起鳥雀橫飛.

安誌剛悄然閃出來,低聲音：“大王,夫人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難過？會因為自己難過？還是為的兒子難過？每一次都不辭而別,十幾年了,二人一直在捉迷藏.他已經厭煩了這樣的景.該死的丫頭,還以為自己是當初不更事的？連自己的兒子也不顧惜,也真放得下心.

“還有沒有說其他的？”

“沒有,夫人隻說,會準時將貢品送來.”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心結,而且在那裡,若是永遠心結解不開,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寧,縱然跟再次重逢,縱然能夠在一起,也總要提心吊膽著隨時的離開.這一次,就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把的心結連斬斷.

秦大王看看對麵那片生機盎然的草地,片的野花,再往裡是茂的叢林,心裡不知怎地又鬆一口氣.他原本最怕的是走投無路去投奔了金兀,現在看來,死丫頭果然沒令自己失.又開心無比,這纔是花溶,自己心心念唸了半生的花溶,就如第一次跟的重逢,弱不風的竟然了神箭手；如今,大難不死的人,又了野人部落的首領.那是一種特有的驕傲,為自己的人到驕傲,任何時候,都不曾淪落,多好！

他看著臨安的方向,自言自語：嶽鵬舉,你若在天有靈,也該為你的妻子到驕傲,丫頭,所作這一切,經歷的這些艱辛,可都是因為你啊！

他將那隻拔下的箭頭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放回懷裡,這才對安誌剛吩咐：“你萬萬不可將夫人的行蹤給任何人.”

“是.”

早已等候多時的大蛇和紮合見花溶返回,吊著的心鬆了大半,立刻迎上來.花溶將秦大王的要求給他們說了一下,二人喜上眉梢,50頭野驢,100頭牛羊,這個數字對部落來說,是很微不足道的.大蛇不敢置信：“首領,真的就隻有這些？要這些的話,不需要時間準備,我們明天就可以送去.”

花溶搖搖頭：“還是按照約定,三天後再送去吧”.

紮合卻喜形於：“一定是大王,除了大王,誰也不會這樣優待我們.”

花溶低聲說：“既然他不願跟我們相見,就有他的理由,你不必提起他.”

“是,小哥兒,我知道.”

花溶百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藉口頭疼,回到樹上的房間裡躺下.桌上準備了蜂糖水和烤好的野驢,香噴噴的.花溶卻沒有任何胃口,也吃不下去,隻看一眼,就埋頭大睡.

四太子的營帳.

幾乎所有人都發現,那個不可一世的人已經好幾天不麵了.尤其是王君華和耶律觀音,完全不知道花溶打的什麼主意,到底是已經走了還是去了其他地方？二人都有一致的想法,不得花溶已經離開了,或者是被四太子趕走了,隻有這樣,二人才會各取所需,贏得自己的春天.

黃昏.

一個人站在紅樹林的邊沿,前麵是深邃的叢林,後麵是碧綠的草地,一條不到三尺的小河,將二者分開,界限分明.

夕將他的影子投在草地上,長長的,左右張,希在那片紅樹林裡,聽到馬蹄聲或者看到人影——那就表示,花溶回來了.但是,他已經等了許多天了,也不見毫的人影.離別的痛苦,在於曾經朝夕相.習慣了某個人的存在,忽然不見了,那種焦慮而慕的心,方是今生的第一次會.

可是,每一個夜晚,都是失,強烈的失.

陸文龍舉著雙槍跑過來,大聲地喊：“阿爹,媽媽還沒回來啊？”

他搖搖頭.

陸文龍也很是失,跑到他邊,坐在草地上,滿頭的大汗：“阿爹,我這些天好不習慣,媽媽做的飯菜真好吃,廚娘做的,沒媽媽的好吃.”

金兀笑起來,挨著兒子坐下,看他上穿的綴著虎皮金邊的單衫,那是一種改良的服裝,將胡服和漢服做了結合,既方便又觀,針腳勻,雖然沒有工細繡,但細節,現出人的用心和耐心.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