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一團,隻知道一往無前地跑下去.

一陣風,馬發出一聲驚悚的嘶鳴,花溶眼前一花,一個黑蝙蝠一般的影掉下來,這一顛簸,也掉下馬背,幸好反應及時,沒有摔得太狼狽,一翻就站了起來.

一柄袖箭,帶著冰冷的死亡的氣息,抵在的口.

花溶反倒鎮定下來：“耶律大用,你想乾什麼？”

“要你的命！”

花溶沒有做聲.

“我想來想去,還是殺了你最保險.”

尖一聲：“你兒已經快臨盆了,我能妨礙得了你什麼？”

“就因此,我更可以殺了你.以往,我忌憚著秦大王會護著你.但現在,隻要汀蘭生下兒子,那是秦大王的親骨,他不可能因為一個不相乾的人對自己的妻兒不利.花溶,你說,你想怎麼死？”

有一種人,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耶律大用顯然是這樣.花溶看著那柄得越來越近的匕首,忽然笑起來：“耶律大用,這並不是你殺我的理由,你說說,還有其他什麼？還有耶律觀音？”

耶律大用手一用力,花溶能覺到冰冷的袖箭劃破麵板,覺到一滴的滲.強忍住疼痛和恐懼：“你安在四太子邊的細,現在是不是得償所願了？耶律觀音有沒有做到王妃了？”

“花溶,我本來看在名滿天下的嶽鵬舉份上,不刁難他的孀；可是,你實在太可惡了.不止妨礙汀蘭,還妨礙觀音……”

“不！我沒有妨礙們.耶律觀音恩寵正隆,你的目的,一定會達到……”

耶律大用冷笑一聲：“花溶,像你這種禍水,不死,一定還會天下大.”

那死亡的氣息近,花溶慌得不知所措,不想死,自己一點也不想死.拚命扭脖子,卻無濟於事,完全地人為刀俎我為魚.

“花溶,你若不想死,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如絕境中抓住一塊浮木,花溶口裡沒法呼吸,隻艱難轉眼珠子.

“你聽好了,讓大蛇部落完全歸順於我,便饒你一命.”

原來,什麼李汀蘭,耶律觀音,都是假的.覬覦大蛇部落纔是真的.戰爭征服不了,就要自己的命做抵押.

“花溶,你依不依.”

回答得十分堅決：“絕不！”

耶律大用磔磔怪笑：“看來,你是真想死了？”

他手再一用力,花溶一點也反抗不得,閉上眼睛,慘呼一聲,不料自己歷經千辛萬苦,大仇未報,就要死在這個老賊手裡.

“住手……主公……住手……”

正是安誌剛追來.耶律大用暴怒,這廝奴才,竟然還敢追來.

“主公,你若殺了嶽夫人,你的兒必死無疑……嶽夫人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兒必然替抵命,你和大王的合作也完全破滅.主公,您自己衡量輕重……”

耶律大用瞇著眼睛,他的眼睛很奇怪,在鬼魅的臉上為一條隙,又全是乾枯的一層皮：“狗奴才,你敢威脅我？”

“小將不是威脅你.嶽夫人實不曾妨礙李小姐一一毫.何況,李小姐臨盆在即,主公你此時殺生,大是不吉.再者,你若殺了嶽夫人,也會到天下英雄譴責……”

耶律大用不料他追來,兇一閃,竟然見他的後麵,還跟著幾十名野人.他本想的是出其不意殺掉花溶,但現在來了這麼多人,無法一一殺掉.若真為此跟秦大王翻臉,就不值得了.

又一騎快馬,是氣籲籲的劉武,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奔來,猛甩馬韁,馬口吐白沫,幾乎要累癱在地.耶律大用見了他,更是恚怒,“劉武,你想乾什麼？”

劉武幾乎是滾下馬來,穩不住子,雙直打,好一會兒才站穩：“主公,小將是來看大王的……”

秦大王重傷,劉武得到訊息就趕了去,去了才被告知花溶剛被耶律大用趕走,安誌剛已經追出去了.劉武是何許人也,見耶律大用不在,立刻覺出危險.如果秦大王醒來發現花溶被殺了,不知會釀什麼翻天覆地的雨腥風.他顧不得看秦大王,就拚命趕了來.

先前是安誌剛,現在又是劉武,不同的是,劉武是目前最重要的戰將,耶律大用頗為忌憚,不敢如對安誌剛一般,他冷笑一聲：“劉武,你們這是要公然造反了？”

劉武看一眼神慘然的花溶,小心翼翼地說：“主公息怒,這是誤會,一個誤會.嶽夫人當日隻是巧遇大王,算起來,還是大王的救命恩人.嶽相公慘死,天下人皆憎恨秦檜.如果嶽夫人卻因為救大王一命,反而因為大王喪命,豈不天下英雄恥笑大王的不仁不義？”

這番話說得耶律大用頗為容,劉武隻說秦大王,絕口不提他的野心,他尋思著,現在已經無法殺了花溶,可是得找個什麼臺階下.他怪笑一聲：“原來如此,老夫還真是得罪了.”他手一鬆,花溶跌倒在地.“算你命大,就再饒你一次,花溶,你好自為之,若敢再接近秦大王半步,老夫決不再心慈手.”

劉武急忙扶起花溶,隻見目慘淡,披頭散發,形容憔悴.他暗嘆一聲,隻見花溶雙眼閃出憤怒的火焰,狠狠盯著耶律大用遠去的背影.

劉武低低道：“嶽夫人,真是委屈你了.”

花溶淡淡道：“劉武,多謝你.”

劉武猶豫一下：“嶽夫人,此地不安全,非久留之地,你還是另外找個安立命的地方吧.”

這裡不安全,宋國因為自己刺殺了趙德基為通緝犯,更不安全.天下之大,竟無容之地.

“嶽夫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去.”

固執地搖搖頭.

安誌剛急忙說：“大王就快好了,等他好了……”

花溶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你們不要告訴秦大王今天的事.他醒了,你們他不用找我,我絕不會再跟他見麵了.”

“可是,夫人,大王他……”

“秦大王已經娶妻生子了,的確不能跟他妻子以外的人糾纏不休了,我也不願意讓我丈夫姓氏蒙！”咬著,忽然從懷裡出一件東西遞給安誌剛,“麻煩你把這個給秦大王.告訴他我很激他帶我照顧小虎頭,但是,今後,我想我們還是最好不要再來往了.算我們母子欠他的誼,來生再還,祝他幸福！”

劉武和安誌剛麵麵相覷,還是劉武點點頭,也罷,事到如今,這二人也隻好如此了.他也覺得分外惆悵,曾多年目睹秦大王千裡尋妻,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甚至生命.隻是,他完全不明白,既然如此,秦大王為什麼偏偏要在花溶已經了寡婦後,竟然還答應跟李汀蘭親而且還要生兒子！

他看一眼安誌剛,安誌剛顯然也不知所措,拿著那個燙手山芋,怎敢回去告訴醒來的秦大王,花溶已經和他徹底絕了？

“夫人……”

花溶不再多說,禮貌地向二人拱拱手,翻上馬,打馬就跑.奔出去老遠,天地間徹底安靜下來.上那死亡的氣息還不曾散去,耶律大用蝙蝠似的目還帶著殘忍的殺戮,隨時準備出擊.眼淚忍不住湧出來,忽然發現所謂天下最癡的男人,也不過是一個假仁假義之徒,明明就已經娶妻生子了,還要那一聲聲地喊“丫頭”！他是要自己做什麼？跟著做他的小妾？一個男人,能跟一個人生兒育,對又能差到哪裡？尤其是秦大王這種年齡,自己的親骨早已想瘋了.在他的兒和自己之間,他會選誰？

就如當初的金兀,耶律觀音一懷孕生子,任天大的過失,不也赦免了？就連毒害陸文龍,也能保不死,而王君華,則絕無這個待遇.可見,親骨纔是一個人在男人麵前的尚方寶劍.

秦大王也不過如此！

結婚生子無可非議.可恨的是,既然已經親了,就不能再對其他人做出一副種的樣子了！

一旦下定了決心和秦大王一刀兩斷,反倒輕鬆下來.揚起鞭子,搖搖頭,強行將那些不愉快的念頭統統趕走.過了澆花河,就是大蛇部落,在那裡,一切都隻能靠自己,養育兒子,替丈夫報仇,不懼前路任何的腥風雨.

到了下午,下起雪來.

鵝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叢林裡很快變一片白的世界.孩子們快樂極了,到了傍晚全部湧出來,著地上的積雪,打雪仗玩耍.

黑月的馬蹄也變白了,孩子們聽得馬嘶,一起圍上來,陸文龍正在拿槍挑樹上的雪花,聽得聲音回頭,看到母親回來,急忙奔過去,大聲喊：“媽媽,媽媽……”

花溶跳下馬背,摟住他,滿麵笑容,就連上的寒意也被驅散了不.孩子,才能給予人最強大的力.

紮合也聞訊趕來,欣喜地著手：“小哥兒,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天,文龍天天都追問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小虎頭呢？他沒有跟你回來？”

花溶看著他憨憨的誠摯的笑容,風雪之中,竟隻有這個異國的男子,這一乾異鄉的野人,帶著毫無偽飾的溫暖笑意.

樹屋裡,紮合用陶罐生了一盆火.那是用一種上等的大木燃燒的火炭,沒有什麼煙灰,散發著原木的淡淡的味道.紮合端來熱氣騰騰的野蜂水和一大盤烤得油嗞嗞的野味：“小哥兒,你快吃點東西,暖和暖和子.”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