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雲霆起床下地，不見往日的小丫鬟伺候他更洗漱，反倒是一個手腳麻利的小廝打了洗臉水進來了……

他皺了皺眉，低聲問道，“雁兒呢？”

“公子，淨臉吧。”

小廝恭敬的捧著木盆。

雲霆頓時眉頭皺，“我問你雁兒呢？你是誰？我怎的從未見過你？你先前在哪個院子伺候？”

自從雲振嵩死後，雲家也用不著那麽多下人伺候。

因此，周姨娘便做主遣散了不下人。

如今在雲家伺候的，多是伺候他們母子二人多年的下人。

算起來也算是他們最信任的人了。

麵前這個小廝瞧著麵生的，雲霆先前的確從未見過。

不過雲霆雖是個孩子，卻也不是三歲小孩，不是什麽都看不明白。麵前這小廝雖麵生，但對他的態度很是恭敬。

而且這小廝一看就是幹練的類型，不像是尋常人家的普通小廝。

雲霆眼眸微微一沉，“我在問你話呢，你為何不回答？”

“回公子，奴才名小栗子，今後就跟在公子邊伺候了。公子的任何事，奴才都會盡心盡力，一定會伺候好公子，還公子放心。”

小栗子表忠心。

可雲霆一雙眉擰得更了，“我問你雁兒呢？”

他打小的時候，雁兒就跟在他邊伺候。

雁兒今年不過十六，卻也算是把雲霆一把拉扯大的……

在雲霆心裏，雁兒也像是他的親姐姐似的，對很是信任、也很是依賴。

平日裏都是雁兒伺候他，誰知今兒突然了這個他素未謀麵的小栗子，這讓雲霆心裏有些不好。

直覺告訴他，府中應該是出什麽事了才對。

否則，這小栗子是從何而來？

“公子，不必多問了。先前伺候您的那個丫頭，已經被皇後娘娘置了。”

小栗子麵上看不見笑意，但語氣很是恭敬，“若公子習慣了雁兒伺候，那麽日後……奴才也可以改名雁兒。”

如此一來，雲霆該能適應習慣了吧？

小栗子“毫無底線”的遷就雲霆。

雲霆：“……”

這能是一碼事嗎？！

他一個男人家，改名雁兒？

他習慣的是雁兒這個人的存在，又不是對一個名字的依賴！

不過……

雲霆猛然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向小栗子，“方才你說什麽？雁兒被，被我大姐姐給置了？大姐姐為何要置雁兒？！”

話剛出口，許是察覺到他因為緒太過激，對雲綰寧的稱呼不敬……

他雖仍可以喚雲綰寧為“大姐姐”“長姐”，但如今雲綰寧是皇後！

按理，他該尊稱一聲“皇後娘娘”才是。

於是，雲霆又趕問道，“皇後娘娘為何要置雁兒？！”

“此事，公子還是親口問問娘娘吧，奴才不敢多言。或者，公子可以問問周姨娘。”

“你……”

雲霆一噎。

他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小栗子，突然才問道，“你是宮裏的公公？”

難怪他覺得小栗子不像是尋常小廝呢，反倒是他這一的氣質……更像是公公才對！

“公子火眼金睛。”

小栗子承認了，“奴才得了娘娘吩咐，特意來伺候公子。日後公子有什麽事，隻管吩咐奴才便是！奴才，萬死不辭！”

隻瞧著小栗子端著滿滿當當一盆水，而且還端了這麽久的時間……

可他的雙手兒就沒有晃，木盆中的水也是紋不，兒不見晃、抖。

雲霆心下暗驚——這個小栗子，絕對是個高手！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大姐姐為何要置雁兒，又為何要派小栗子來照顧他。

但雲霆不是個傻子。

他知道，雲綰寧一定是為了他好！

他沒有再多問了。

即便惋惜雁兒、舍不得雁兒，但雲霆分得清孰輕孰重，也拎得清雲綰寧是對他好還是有什麽壞心思。

雲霆快速洗漱後，去前院陪周姨娘用膳。

相比昨日，不過隻是過了一夜，周姨娘卻已經蒼老了不。

雲霆眼神微微一，不明白為何娘親眼可見的蒼老了好幾歲。

他趕上前，關切的問道，“娘這是怎麽了？難不是昨晚沒有睡好？”

他得了雲綰寧的允準，可以喊周姨娘一聲“娘”，而不再是從前的“姨娘”。

在高門府邸，他們這樣的姨娘和庶子，份不過比下人高那麽一點點罷了。有些人終其一生，都隻能喚生母“姨娘”。

有些人，等了一輩子也等不來那一聲“娘親”，隻有一聲又一聲卑微的“姨娘”。

雲霆雖年，卻沉穩不已。

他扶著周姨娘，眼神擔憂，“我讓人去請大夫。”

“不必。”

周姨娘趕按住雲霆的手，聲說道，“霆兒，娘沒事。”

輕輕搖了搖頭，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用心念書，這些事我原不想讓你煩心。可是你不知道，昨兒半夜，皇後娘娘突然派人來了府上。”

“將我院子裏伺候的所有下人全部帶走了！然後，還送了幾名丫鬟過來。”

說著，眼神示意雲霆看向後。

雲霆抬眼一看，這才看到房中的丫鬟的確個個都是生麵孔，不再是從前雲家伺候的下人。

而這些丫鬟，隻一眼便能看出訓練有素，絕非尋常丫鬟！

雲霆不解，“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後娘娘為何要這樣做？”

“娘也不知。”

周姨娘又歎了一口氣。

許是不敢讓那些個丫鬟聽到在背後埋怨雲綰寧，周姨娘趕湊近雲霆耳邊，低聲嘀咕道，“霆兒，我原以為我們母子二人是苦盡甘來，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可誰能想到，如今好像還是寄人籬下啊！”

意味深長的看了雲霆一眼。

雲霆明白的意思。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又皺眉看向周姨娘，“娘，你不該這樣說。”

“什麽？”

周姨娘還以為聽錯了。

這些年來，雲霆事事都聽的，對這個娘百依百順。

這也是這些年來，在雲家即便盡委屈與欺淩，也總覺日子有盼頭的原因。

但誰能想到，眼下雲霆居然一本正經的……訓斥這個當娘的？！

“娘，不管怎麽樣，大姐姐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們好。大姐姐一番苦心，娘該激才是！娘怎的說起這樣怨懟的話了？”

雲霆板著臉，不高興的看著，“大姐姐何時害過我們？”

“我們能有今日，都是倚仗大姐姐！”

見周姨娘一臉錯愕，一旁的幾個丫鬟和小栗子，卻是一臉欣——皇後娘娘一番苦心，沒有白費！

這個雲小公子，的確不是個小糊塗蛋啊！

不等周姨娘開口，雲霆便又道，“娘用早膳吧，我就不陪你了。”

“我進宮一趟，去給大姐姐請安。”

他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一進宮，才知雲綰寧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才知接下來，還要做什麽……